我从月圆的怀中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那人已经变得瘦削的下颔。凌乱的发丝被秋风吹起，时光兜兜转转过去了一年，我终于又流离失所到了掖庭中去。

“你带着她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去，”然而晴衣却并没有起身，她只是继续跪着凝望那人离去的方向，“对了，把胭脂留下。临走前…我想和它再说些话。”

“……”

月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就将我放下了。“那你尽快，”我听到她这样说，“…如果在天黑前还没有到掖庭报道，宫女的名册上就会把你划掉了。”

说罢月圆就带着一众宫女速速地离开了此地，眼下所有人都匆匆离开，整个院子便是真的只剩了晴衣一人。

而也直至此时，我才真正地看清了她的面庞。久别重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夜里的相遇让我们看不清彼此，地宫中的她又是那样的陌生…只有此刻，孤身一人且只有我的晴衣才是那个晴衣，才是我真正久别重逢了的那个晴衣。

我被她紧紧地抱在怀中，被她用侧脸蹭了一遍又一遍的身子，又贴了一遍又一遍的脸。

“胭脂，”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胸腔传来，“我给贵人报仇了。”

她的声音细弱却又坚韧，或许以前我会看不懂她，但此刻我却真真切切地知道她还是那个晴衣。她果然一直都没有忘记——原来这些个月里她一直在筹备这件事，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就算报仇雪恨了又能如何呢？心里空落落的我忽然就感到了一丝迷茫。

江宓若真的做错了什么吗？水墨和丹青…又是否是从心的呢？曾经的董娘娘，如今的江才人…她们又有哪一个是真的想要去害人的呢？

但是晴衣也只是做了正确的事而已。

一阵抽噎声传来，已然脱力的我被越抱越紧。窒息感攀上了我的喉咙，但即便两眼发昏，我也没有再推开晴衣。

她已经只有我了。一滴冰凉的泪落下染湿了皮毛，我顿时便感到有些难受。不是很悲伤的难受——这种难受是如鲠在喉、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的难受。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般，如今的我也是有心事却吐不出来。

“胭脂啊…可是她害死了贵人啊……”

“沈贵人是被她害死的啊……”

晴衣哭喊着重复这一句话，泪流满面的她跌坐在生了青苔的石板上，就连同我也一并被放倒了。也许晴衣的内心也很挣扎吧——我知道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够不知道，可杀主之仇就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报……

那日红墙黄叶疏影横斜，落雁台未了的心愿终于落了地——

但分明是如此圆满的结局，为何我们却会流泪呢。

……

直至晚上撤了宫灯，晴衣来掖庭报道的消息也没能传到我的耳中。不过第二天的一则消息却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朝阳宫落雁台的偏房中发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据说她直至死前还抱着一本诗经在看。

我看着桌上恍惚的烛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晴衣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