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衣将人带来的时候我还是懵逼的状态。
公公昂首挺胸地走到了烟雨小筑里,那感觉神气极了——就仿佛给人点头哈腰了一辈子的狗终于能直起身子来做人一样的。
我难得出了屋子的门去看,毕竟这些天我都窝在自己的房子里休息。一来这些事接二连三地朝着我扑来,我实在是不太能喘得过来气;二来则是我感觉自己累了,已经无心再去面对深宫中的各种琐事。
故此,在今天之前的好几天我是连偏房的榻都没下的。
只是难得下榻却碰上了这样的事——便见那公公跟着晴衣到了主屋里头去了,后来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就又有一批宫人到了烟雨小筑里来搬东西。
原本就不热闹的烟雨小筑被这样一搬就显得更冷清了,说是六宫中的冷宫也不为过。
宫人进出的脚步杂乱,就好像这烟雨小筑已经没了主子,已成了一座废弃的宫殿一样。
等等,废弃宫殿?我忽然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给提醒了。如果一个妃嫔宫殿中的东西全部被搬走,那么这就意味着……
“江主子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公公将主屋的门打开,完了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去哪儿?误了什么时辰?我看着主屋处的动静,一时间有些怔愣。
却见江宓若同绛容一身素衣缓缓地走出了屋子,二人打扮简单,看起来并不像是正常的主子和宫女,倒像是冷宫中的弃妃与随行的奴才……
“哇呜哇呜?”
我一路从偏房跑到了江宓若的脚下,用爪子勾住了她的衣裙,想让她同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江宓若最近也没干嘛啊,怎么就忽然…进到冷宫里去了呢?
“胭脂别闹,”然而江宓若的解释没等来,抢先一步到来的反是绛容的劝慰,“江主子如今已是戴罪之身,我为报收留之恩会随行她一道去冷宫;”
“胭脂你乖乖地跟月圆去掖庭,此去不要给月圆惹事,要好好的听她的话……”
温热的手将我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四脚腾空的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消失了。
晴衣站在太监身后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闪躲的目光四处乱看,却唯独不敢看我和江宓若。
我抬头望向四四方方的天空,这后宫好像什么都没变,也好像什么都变了。
月圆心有灵犀地接过我,随后便领着我到了一旁去了。往日里最是活泼的她此刻沉默寡言,一时间竟让我以为她成了那位最是嘴毒的姑娘。
江宓若和绛容默默地离开了烟雨小筑,而此刻的烟雨小筑则只剩了空庭叶落。
晴衣向着江宓若离开的方向行了跪拜大礼,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我却能从中感到莫名的悲凉。
“好了晴衣,快走吧。”
就在我以为这一切就要定格下去的时候,月圆却出我意料地开了口。我从未想到她也会有像今天这样挑起大梁的时候——曾经在华侬阁,月圆便是那个最为可爱、也最为跳脱的姑娘,从来都是她享福,哪又有她扛事儿的时候?
可如今的月圆已成了现有宫女中品阶最高的,现下她须安排着这一群人到回到掖庭里去,并且还要分配好众人以后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