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的试文由通文殿和骁武殿的司业共同批阅,云间府的监行司会对整个御选进行督察。
一般来说,神河府御选无人敢做伪,结果最为真实,与其他两府御选不同,神河府御选第五天比拼的是加强项,用上方语,缔梦术,驭琴术等相对较难的学门进行比试,当初饶溟笙能够稳拿御座之位也正是因为整个郪国除了他以外,没人能驾驭那把鸣兮琴。而另外两府御选则较为平常,不受特殊因素制约,也就给许多人凭关系走后门创造了机会。郁清能够在终南府连任十六年御座,除了他本人的能力之外,当然也少不了王后提携。而郁晚空那个人精我倒相信他无需家族助力,仅凭自己的本事,就足以轻松拿下云间府首官之位。
今天晚上这顿饭局,是人间最常有的关系饭。很显然,岳明伦有想要捧上位的亲戚熟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在文试方面很弱,因此,请客吃饭贿赂郁大人便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至于拉上红石娘子,当然是岳明伦别有用心,可见他已经知晓了郁晚空的小轩窗身份,叫上红石,一是为了让郁轩买他面子,二也是为了让郁轩明白他抓住了大人的把柄和软肋。
可岳明伦的如意算盘终究打错了一步,或者说用错了人。他叫上郁轩的老师,以此为要胁,这就是最大的错误。郁晚空怎么可能傻到让一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终南府御座的位置绝不可能是岳明伦要推举之人。
两众碰面之时,昔川君先声言道,“哎呀,方才一路进来,就听说妙食间早被人定下,我正想着等等看,是谁定的,能不能通让一下,却没想到是这几位贵人。”
昔川君平常说话从来不拿腔调,今天在这酒场之上,他竟也着学郁轩的姿态拿捏起来,还把那调侃和戏味把握得恰到好处。
真没想到,咱们大美人也是个人精啊。
“呀,这不是澈王殿下吗?”来人中红石娘子最先开口,这个女人说起话来更是厉害,在王族的圈子里混迹多年,早就是一根老油条了。
“既然碰上,就别走了,一起一起。”岳明伦见娘子搭言,即便心中不悦,也得受着。
“那怎么好意思。”假意推诿的昔川君已经顺势坐了下来,当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岳明伦见我就如同世人见冥君,死神一般。他躬身给大家让座,最后总算松了口气,捡着一个离我最远的位子坐下。
我盯住郁晚空看了半天,这可真是个人精中的人精,他对岳明伦定也十分讨厌,但老师出面邀局又不好拒绝,便特意叫人把澈王殿下请来救场。席间多了外人,岳明伦便不好轻易开口。文试试文要在三日内批阅完成,接下来几天岳明伦就算想要再提此事,那也得看郁大人还能不能给他机会。就这样,一个救场的美人便挡了这场暗箱操作,而表面上郁大人又不曾驳了岳掌殿面子。
精,真精!这番操作在冥君眼里肯定又是那不入流看不惯的精明算计。
更为奸诈的是,郁晚空入座后一张嘴就把枪头对准了我,打得我措手不及。祖宗想阉了他的心都有。
“近日听闻澈王收了童男在身边,一直想着有机会瞧瞧,谁家孩子能入了澈王的眼,却不想竟然是他呀。今天在骁武殿主殿的时候,这小侄可是把一口水生生吐在了岳掌殿脸上。今晚又在此碰面,也算缘份一场吧。”
这话扔的,既涵盖了我,又把岳老色鬼暗戳其中,真是一箭双雕,最后得意的只有他郁晚空一人。
孙子!怪我还总是对你心生怜意,你给我等着,逮着机会祖宗要你好看!
昔川君早习惯了这位损兄,全然不会生郁轩的气,反而笑道,“郁大人可莫来取笑于我,这是一位友人的孩子,受人所托收在门下做个入室弟子罢了。欢期,还不见过各位大人。”
我连忙起身,鞠躬行礼。
此时,菜已上了三盘,酒已入席。
别的本事不敢说,祖宗一人喝你们一桌应该不成问题。我便借机端起酒杯,本该从红石娘子开始,但我偏要捡那个最怕我的人开喝。
“岳掌殿,今日多有冒犯,实在对不住,小侄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果然是谁的孩子像谁,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酒局,但那些大人虚伪扯言,只三两回合我便已学会。
岳明伦惊得起身,满脸横肉不停地慌抖,“哪里会怪罪小侄,叔叔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这句话明显该我来说,却被他吓得抢先出口。连红石娘子都被逗笑了,随行的三位官员虽是岳明伦的心腹,却也忍不住低头憋起笑来。
“岳叔叔,怎么能让你先喝呢,是小侄有错在先。”说着,我趁岳明伦酒杯还未放下,立刻再给他满上一杯,“来,小侄向您正式陪罪。”
这一次我仰头干了,晃着空酒杯看着岳明伦,老色鬼喝吧!
岳明伦刚刚干下第二杯,还没完。
“岳叔叔,咱们叔侄俩一天中碰面两次,用郁大人的话来说真是有缘,定要为这缘份再走一个,郁大人您不陪上一杯吗?”
哈哈哈!我表面镇定,心里那叫一个爽呀,郁晚空,想害祖宗,祖宗先下手为强!
“啊,对对对,今天本就是要请郁大人吃酒,却怎能我们两个先来独喝。”
岳明伦虽然注定与我是对头,但此时此刻还是可以短暂结盟的。
郁晚空被我俩一唱一和实难反驳,便只能认干了这杯酒。
岳掌殿三杯下肚,这酒局就算是开了。客套之下,岳明伦带来那三人显然是想把郁轩灌罪,每每这时却总有个我以各种理由拦在前面。
我喝!我喝!我喝!这是祖宗那个晚上说过最多的两个字。
至于昔川君的酒嘛,自然有冥君挡着,任凭什么人靠近,昔川君杯子里的酒气都会在入口之前被冥君吸了去。搞得那个号称鸿卢寺酒量第一的陪酒壮男眼睛都直了,却愣是喝不倒这位澈王殿下。那是呀,你拿酒喝,人家拿水跟你喝,比得过算我输。
满座就属红石气派最足,人家现在是全郪国最尊贵的王妃,以茶代酒喝了全局,却无人敢吱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