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一响,原本跟随游街队伍的乐队手中的乐器都黯然失色。
众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阵阵哀乐在唢呐的带领下瞬间攻占了人们的听觉,阵阵哭声由远及近,那街口方向过来的赫然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漫天的纸钱,白色的队伍,黑色的棺木,与红色的游街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送葬的队伍就来到了游街队伍的面前。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瞬间碰撞在一起,仿佛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暴。送葬队伍中的孝子贤孙们,面容悲切,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思,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前方,仿佛要将这份悲痛传递给每一个人。
而游街队伍的人们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打量着这送葬的队伍。南月国建国几百年,还不曾有过此等事情。
打马游街的队伍行进路线都是自古就规定好的,为的就是排除这样的意外。
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了。
不算大的街道上一半是充满红色的喜气,一半是充满了白色的哀伤。
红与白的碰撞让围观的众人都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将送葬队伍中的纸钱吹向了游街队伍的人群中。纸钱在空中飞舞,仿佛一片片白色的蝴蝶,为这场相遇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人们纷纷躲避着这些飞舞的纸钱,生怕被它们触碰到。
沈岁宁将沈年年护在了怀里,面上满是严肃,自从上次护国寺一事,她就不太愿意让沈年年接触这种生死之事。
而谁大喜的日子遇上这样故意找茬儿的人心情都不会好。
只有尉迟言耀收了脸上一直维持着的乖巧的笑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跟随游街队伍的官员皱着眉准备上去协调,却不想那送葬的队伍中走出了一个身着重孝的少年。
他目光愤恨,紧紧地盯着尉迟言耀。他仅有的左手中抱着一块并不算精致,有着很明显赶工痕迹的牌位。
来人正是尉迟言澈。
“尉迟言耀,见到祖父,还不下跪!”
风如狂狼般呼啸而过,白幡在棺木前翩翩起舞。幡面上的“尉迟海晏”四个大字,也随着那风的节奏,若隐若现,时隐时现,最终稳定地展现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前。
众人的目光皆是在一身红衣,面无表情的尉迟言耀和一身白衣,满面悲愤的尉迟言澈之间来回扫视。
几个负责游街而随行的官员也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尉迟言耀的身上,这说到底那棺材里躺着的是尉迟言耀的亲祖父,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要考虑尉迟言耀的想法的。
尉迟言耀歪了歪头,随后轻轻动了动缰绳。控制着胯下的马儿缓步往前走。
马儿很是听话。在行至尉迟言澈面前之时,尉迟言耀看都没有看那一脸倔强的尉迟言澈一眼,少年清冷的嗓音不大,却足够让这寂静的街道上人们听清楚。
“借过。”
尉迟言澈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直到尉迟言耀和他擦肩而过,他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猛地回头,他直视着尉迟言耀的背影,声音颤抖。
“尉迟言耀!你怎么能这样!他是我们的祖父!”
而尉迟言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他身着红衣,穿过了尉迟海晏的送葬队伍。
尉迟言澈还在痛骂着,但这些都没有阻拦住尉迟言耀的步伐,甚至,他的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标志性的乖巧笑容。
很快,他就走到了街口,转身消失在了那里。
尉迟言澈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以为幸福的一家却变成了现在这样,他抱着尉迟海晏的牌位跪在地上哭嚎出声,寂静的大街上,尉迟言澈的哭声格外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