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壹·就算被倾盆大雨淋湿(下)(1 / 2)

午后。

太阳猛烈啊,太阳猛烈,就连雾气好像都变得淡薄了下来,那些光线覆盖在了地面上,但现在,应该没有人来得及思考这些,因为船靠岸了。

罗曼口岸,这一个在河流旁边的口岸,在今日迎来了第一条船。

砰。

那沉重的船触及到了口岸的沿岸,然后巨大的船锚被抛下,砸在河面之上,嵌入到泥泞之中,那船就这么停在了罗曼口岸,靠近的人抬起头,他们看见了那船上的旗帜,认出了那是来自官方的船只,一时间,那靠近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一条船靠岸的原因。

——这可并不常见。

兰斯大主教缓缓走下船只,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在地面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环视四周,那双近乎空白的眼眸似乎穿透了人群,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年轻的祭司紧跟其后,他的手中捏着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他将纸张放进信鸽脚上的小筒之中,随后他松开手,那一只信鸽就张开翅膀,朝着天空飞去。

兰斯大主教拍了拍身上的长袍,他将教义放入长袍之中,现在,他的手中只有那一盏提灯了,那一盏肉烛,他呼出一口浑浊的气,动作僵硬,似乎是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钝起来了。

“请聆听这一句话。”他这么说道,“祂说,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合适的距离。”

他的声音化作文字,在空中勾勒出具体的模样,那靠近罗曼口岸的人感受到一种轻柔的推力,将他们朝着远离的方向推动,他们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朝着那推力所指引的方向走去。

“十分钟就好。”兰斯大主教回过头,对着祭司说,“在这里等我一下。”

兰斯大主教再次迈出一步,那些文字卷动他的长袍,下一刻,他就和这些文字一同散落,朝着罗曼口岸那个小镇流淌,这位年轻的祭司站在原地,他看着兰斯大主教的离去,十分钟,这并不短暂,对于兰斯大主教这样的人来说,十分钟能够做到很多事情了。

……是中央区的任务吗?

他又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现在,兰斯大主教已经没有再‘窥见’他的思维了,他可以进行一些不那么过分的思考,他知道的,主教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就去做一些事情,罗曼口岸的靠岸肯定也是早有准备。

但是他并不知道,不只是他,整一条船的人……四条船的人都不知道主教到底要做什么,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还不能够知道这一次出行的目的是什么,主教要做什么,他都无权知道。

漫长的等待啊。

他半蹲在罗曼口岸的地面上,看着那些人们因为主教的‘声音’而远去,好吧,好吧,不知情也好,这些人只是普通人,他们不需要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对于这些人来说……不,他们根本不知情。

——拉芙兰,罗曼口岸。

“一个主教,一个祭司。”

墨洛温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在那一份窥见消失之后,她将自己的目光再一次投在了那些船只上,一条船靠岸了,一个主教,一个祭司,以及……一群船员,那位主教刚才展现出来的文字很显然就是非自然的一部分,天使的恩泽?是的……

那些人可以将教义之中的文字作为力量,这是他们的天使给予他们的恩泽,他们的信仰赐予他们的恩泽,那位主教下船了,他让文字拆解了自己的‘构成’,他要做某一件事,一件连那位祭司都不能够知道的事情。

……打住。

现在不应该思考有关于那位主教的问题。

那些人正朝着远离船只的方向行走,那就是那些文字的力量,那些文字让人们远离了船只,这是心理上的作用,也是一种实质上的推动,现在若是想要靠近那条船停靠的地方,就会感受到一种明显的推力。

墨洛温将自己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算过自己的脉搏,算过一分钟之内自己的脉搏会跳动多少次,她正在计算那个主教离开的时间,这个时间将会告知她一个范围,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的范围。

叮。

墨洛温听见了一种嗡鸣的声音,颤抖,震颤,这种声音从罗曼口岸的远处传来,却又仿佛近在咫尺,这声音弹奏着整个罗曼口岸的旋律。

叮。

然后,那靠岸的船又动了起来,那船员转动着机械,让那本抛入到河流之中的船锚被重新拉起,锁链带动着那沉重的金属,从河流之中,到船只之上。

“我们高歌您的名讳,我们高歌您的恩泽,我们高歌你所做的一切,您能够做到的一切,您所赐予世界的一切,请您告诉我们,我们所得到的,我们所拥有的,阻拦在我们面前的,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还有一切的一切。”

有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