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方才做的什么梦?”
一气之下,我早忘了给他讨药之事,这如何能忍,方才睡梦中他唤叫似儿那般软柔,竟与他曾唤我小祖宗一样亲昵,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郁晚空!”
我扳着他坐起身来,照着脑袋狠劈下一掌,再不说祖宗都要气哭了。
郁轩沉梦初醒,身上烫得厉害,神色还在恍惚中却挨了一掌。刚刚睁开双眼迷离又委屈地看着我,那红扑扑的小脸儿跟桃花似的,神只看上一眼,胸中怒气就消了大半。
我还是关心他的,看他生病心里竟也跟着疼了起来,“既然醒了,你赶紧告诉花娘送些伤寒药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呀,一上午都没出门,想你定是窝在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果然,让我抓个正着。”越想方才那个名字心里越是不爽,这一刻我脸上的委屈定是不比他少。
“你抓着什么了?”郁晚空有气无力地问道,竟用这纤声细语的调调跟我比惨。
“我,我抓着你梦里喊别人名字了。”
“喊的谁?”
“我,我没听清。”哼,既然是梦,醒来忘了才好,祖宗才不会傻到把名字告诉你呢。
“不是你的名字吧。”
郁轩说着,从床上掀被下来,我怕他凉着,赶紧贱兮兮跑去给他拿衣服。
“你这样的男孩子我见得多了,幻音坊里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看起来单纯无害的浪荡子。”
你!
我心中暗骂,这家伙是稍稍恢复一点儿,就不肯饶过自己那张利嘴。话说,我堂堂一神怎会如此苦命,看看冥君,同下山来寻了个温良恭俭的大美人伴在身侧,我倒好,偏偏遇上个天天想骑我头上当祖宗的孙子,小孙儿不懂事,身为长辈我还得忍着让着。
郁晚空穿好衣服刚落坐到茶台前,便端起架子,召唤下属一般叫我过去,“没吃饱吧,过来。”
“你咋知道我没吃饱?”提到吃,我又自行抹去了心中不悦,笑呵呵跑过去,挤坐到他身旁。
“这饭是昨天的一半,就你那个胃口,一晚上能吃一桌子,这么点儿东西哪能够你填肚子。”
他把食盒里的饭菜端放到我面前。除了失忆忘了我,这细心劲儿倒是没变。
“吃吧。”他轻声说道。
“你不吃?”
“我不饿。”
不饿?我忽然侧弯下身子把耳朵探到他肚子上。
“干什么?”郁晚空被我突如其来的神秘举动惊得向后一缩,转而又轻笑了一声,“你拿我当怀了孕的少妇呢。”
“嘿嘿,我听听,孩子是不是我的。”祖宗就是没脸没皮,对付聪明人还真就这招儿好使。
“怀了也不是你的。”他居然一改常态,同我扯皮。
完了,他定是已经将祖宗的无赖套路咂摸透了,这是准备以其神之道还制其神之身了。
“还不吃,等人喂呢。”
他不提醒,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嗯,不是我没长手,是你喂的更香。”
这个时候,真挺感谢冥君为我保留的孩童天性,即便是个爷们儿撒娇,也绝不会显得恶心油腻,加上我生来便会讨喜卖笑,就算拉出全天下所有好看的女娃娃来,在发嗲卖萌这件事上,也没一人能胜得过小祖宗。
他郁晚空多啥,不过就是心眼儿长得比旁人多些罢了。见我这般讨宠生娇之态,硬绷着的心还是软了下来,拾起碗筷真的给我喂起饭来。
“看我,像不像一只待哺的小鸟。”我晃着还没卸妆的鸟头,张嘴等着吃下一口。
这感觉又回到了他失忆之前,那时候连我指甲缝儿里的泥都是他来抠的,喂饭什么的真就不值一提。早知道如今百般讨好才能换来恩赏,当初就省着点儿用了。
“你饿不,你饿我也喂你。”
说着我把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饭做势要塞他嘴里,吓得他忙向后躲,手里的汤洒了一身。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跟我一样——唔!”
我被硬塞一口,堵住了嘴。
“你若不想再进浴桶里憋气,就别说话,老老实实吃饭。”
“我想。”
两个字又把他逼红了脸,娇滴滴的小媳妇模样真好看。
“哎呀,忘记给你讨药了。”
我这记性一遇到吃,什么事儿都能抛诸脑后。
郁轩却满不在乎,“不用,我每次梦醒都会这样,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做的什么梦呀?”
“跟你说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我懂的你听都没听过。”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我便换个问题,“那你告诉我做这梦有多久了?”
郁晚空本亦不想应答,但看我追问不休,一味避言只怕我那无赖脾气又蹿上来,倒是不好招惹,便捡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答道,“一月之久。”
“一个月?你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同一个梦?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把自己搞得浑身骚热?”
郁晚空斜着眼睛看我,骚热这个词儿好像用得不大妥贴,应该是烧热才对。
“所以你就跑来这里,寻找解脱之法?”
郁晚空微微点头,默认了此事。
“你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过了头。傻子,你知不知道梨花境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培养优撒的地方。优撒是啥,那是一群被洗了脑子,一心求死的死士!”
着急加冲动,我不管不顾便大声说了起来,门外,立刻传来花娘楦儿的声音。
“花客。”
这货可真是阴魂不散,一到关键时刻就出来搅乱。算了,今天不耍了,我去大美人那里打个照面。
花娘进来之前,我已经顺着暗道爬出老远。一,二,三,边爬边数,印象中昔川君的房间与我相隔十间,从郁轩这里爬出去,就是十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