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昔年与沈惊秋要去鸿卢寺找大王子和饶溟笙,为了尽快到达,搭乘了纥罗号的货船,却不想羊入虎口,要被送去南冥禁地。
可南冥禁地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昔川君越想心里越慌,但眼下又出不去。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鸿蒙灵界的浮沤挂附在纥罗号船底,一路随船而行。
在胖司军进入舱室之后,以肉眼所见是一排排整齐堆放的货箱,而以法眼所见则是分置其中的鸿蒙法格。
每个货箱底部都镶嵌着与锦牒一致的金刻符文,此种手段与花朝酒庄的镶金酒桶十分相似。当然,五色火坛坛底所刻符文亦是与这两者统一,锦牒,火坛与法格三者之间便形成了一条法门通道。无论是开锦牒还是走火坛,余念都会被接引到这些法格之中。
如此看来,纥罗号表面是货船,暗地里却早已取代了冥君的沉梦痴绝处,成为网罗天下余念的另一个冥界。
这里把往来余念划分为自行进入和强行进入两类。
自行进入者指的是那些死后自己通过火坛往生,或是在收到耳目怪派发的锦牒之后自愿轮回的余念。这样的人生前并未有太过深重的心结怨念,进入鸿蒙法格便会被送往兰屏苑再定去处。
强行进入者指的是那些被猎灵军抓捕回来的滞留余念,它们生前皆因仇恨含冤而死,以致不愿轮回。此等余念会被扣压在浮沤中,进行残酷的葩惹灵试。
这便是鸿蒙灵界的运行规则,相比之下,冥君的人畜两道轮回法则倒显得过于简单和粗暴了。
胖司军绕过进门处正在打鼾睡觉的四名守军,悄声走到法格前,一名盯守的小军士向其行礼道,“张军来了。”
原来这个胖胖的司军姓张,他挺着肚子看了一眼法格问道,“外扎都扰?”
这是在问“还差多少”。
呃,我决定还是把张司军的话正常说出来吧,否则这样的口音足以把一切听者折磨至疯。
当时若换成冥君留在扇中听此人言语,定会十句漏了九句,还剩一句全靠猜的。
小军士应声答道,“还差三十五格满舱。”
张司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还没满舱就要改变航线,她倒是轻轻松松坐在月华宫里,受累的却是咱们弟兄。乱下命令,我看这个女人就是老糊涂了。”
“张军,说话要小心。”小军士提醒道。
“小心他个奶奶!看尊者回来怎么收拾她!”
“张军,你被气糊涂了吧,夫人不就是尊者嘛。”
“哪个承认她是尊者,从最初建苑,咱们就只认兰屏尊者一人,咱们也是老尊者一手带出来的第一批猎灵军。你再看看那个女人后来织造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没用的家伙,一个个弱不禁打还带着一股子邪气。”胖司军越说越气,恨恨的哼了一声,“若不是当年老尊者忽然离世,也断不会让这个童夫人接掌兰屏苑。”
“对,对,还把咱们发配到船上来,搞出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灵试,让咱们天天面对那些鬼哭鬼叫的余念。话说,这些余念不都该直接送入轮回吗?聚在船上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小军士被张司军打开了话匣子,可算有机会一吐心中不快。
张司军未等他唠叨完,便用一句悄悄话打断了小军士,“我偷偷告诉你,老尊者回来了。”
“等,不是,什么。”小军士听闻,激动地结巴起来,好半天才捋直了舌头连发三问道,“真的?什么时候?怎么个情况?”
“就在上个月。”张司军在胖嘟嘟的脸上挑动着眉眼,表达着心中的喜悦之情。
“可是,老尊者不是死了吗?”小军士瞪起眼睛追问道。
“笨呆,死了不会转世的呀!”
“啊,你是说老尊者变身小尊者回来了?那他这一世是个什么人物?现在回来是要重掌兰屏苑吗?”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一起问三个问题?这让老子很难回答!”虽身为司军,但他在下士面前倒不摆架子。
“嘿嘿,我这不是和您一样,激动之心难以平复嘛。要知道,咱们这支猎灵军等这一天都快三十年了,要是再不见天亮,我都想转世去了。”
“可扯去吧,还转世呢,你没看看那些在人世受点儿委屈苦楚的一个个都多惨,你若一个不小心沦为个煞,被冥君和那个新上任的御座打得魂飞魄散。现在最好的安身之道,就是留在兰屏苑,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张军,你说夫人这样跟冥君对着干,是不是想要自己称王,执掌十方啊。”小军士压低了声音问道。
“眼下倒是这么个局势,上次冥君下山拔了夫人最大的斗灵池,并且我还听说,当时那场灵局,夫人曾亲自上台主持,却不想被个看不见的邪祟在台上一顿暴打,后来查出那个邪祟就是冥君身边的福神。”张司军的声音压到更低。
“啧啧啧,这得结下多大仇怨啊。”小军士咂着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