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持剑的染昔年还一直追着我杀,然而,嘴欠的我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无能。
他放弃追我,再次转向饶溟笙。
可是击出的琴音,看起来真是作用不大,打了半天这家伙还是毫发无损。
染昔年提着剑,嘴角裂出一丝邪恶的笑,缓步走向饶溟笙,“已经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完了,完了,这回是彻底没救了。殿内被二人的打斗和我的飞奔搅得一片狼籍,飞舞的音浪卷起垂地长纱,恶杀之气在二人头顶升腾。
显然,此人剑术足以支撑斩灵剑的威力,这种情况下,鸣兮琴便只能甘拜下风。
面对强敌,饶溟笙的手指依然在琴间流转,宁战死也无降势,好样的,寂乐!这最后一曲杀气四射,权当是为自己壮行吧!
就在染昔年走到距溟笙五尺远时,剑已高举过头顶,我本能的闭上眼睛。
死就死了吧,正好回冥界当差去。
扑通一声,沧啷一声。
我刚想畅怀大哭一场,睁开眼,却见那被附体的染昔年躺在地上,斩灵剑落在一旁。饶溟笙轻抬眼睑,深海般的眼眸中显露出强风暴雨后的沉寂。
杀人于无形?
我想起冥君曾言,勾魂曲第六律便是“杀”,杀活人之魂,无论你是生魂,还是附在人身上的余念,皆逃不过这第六“杀”律。
这时,但见一缕红光从地上躺着的染昔年胎身里升起,渐渐消散在空中。
我想起来了,这体内的魂魄正是那九阴军首座的余念!
难怪昨夜大战,冥君为救昔川君将那红衣余念击飞之后,便再没看见他的身影。因场面混乱,一百多个余念谁也不会察觉到少了一个。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附在染昔年胎身上了?想想此人也是可悲,被冥君夺剑战死之后便怨根深种,他附身三王子定是想趁机找昔川君报仇,夺回斩灵剑。
难怪今夜昔年举止奇怪,言语莽撞,平日从不使剑居然还主动要求舞剑。
我回想着前前后后许多事情,此时,一曲“牵”魂扬扬而起,地上沉睡的昔年元灵缓缓起身,向琴音方向走去。
第一律的催眠之力果然厉害,殿内这般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苏醒,就连现在的昔年魂魄也是如同梦游一般的沉睡状态。
待走近之时,坐在地上的饶溟笙翻然起身,左手搀起如死人一般的昔年胎身,右手以琴撑地。最后一缕琴音娓娓绕梁之时,昔年的胎身与元灵合而为一,扑倒在溟笙怀中。
饶溟笙的杀气早已褪去,眼中似有万般柔情涌动,贴着昔年的耳根轻吻了一下。虽是年纪尚浅,但我也略懂人间情/事。
这样温情款款的举动绝非一般关系,难道这憨呆只因昨夜巷子里那一个贴身的吻便动了情?
众人仍在沉睡,冥君已然醒来,你真是错过了千万场好戏呀。
冥君,冥君,方才寂乐杀了昨夜逃跑的一个余念。我向冥君兴奋地比划着。
冥君对我全然不理,径自向饶溟笙走去。
感受到面前阴气袭来,饶溟笙将昔年轻柔地放在地上。
“你可知自己是谁?”冥君问眼前的溟笙。
“不知。”寂乐说话一向惜字如金,多一个字儿被旁人听去都好像自己丢了金子一样。
“你可知我是谁?”
“十方冥君。”
他居然认出了冥君,莫不是我方才奔跑时大喊的话给了他提示?
“你不怕本君?”
冥君总认为是个活人都该惧怕自己,也没错,凡人万万,不怕死的又有几人。
饶溟笙当然属于那人中翘楚,他很镇定,“不怕。”
“死也不怕?”冥君问了句废话,人家都不怕你了还怕死作甚。
“不怕。”从饶溟笙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恐惧和心虚,同时也听不到任何其它情绪。
冥君被他冷淡地回答激怒,猛地冲上前现了元身。
饶溟笙看着面前的冥君,竟未有半点退意。
“冥君口中的寂乐可是我前世之身?”
听到寂乐这个名字,便是一股怒气上涌,冥君恶狠狠地掐住饶溟笙的脖颈,“你弃我沉梦痴绝处便只为他?”
转眼看向地上的染昔年,饶溟笙的元灵被冥君从胎身中强拉出来。
“我虽不记前尘过往,却知谁是我要寻之人。”
“那你当年留在山上也是为他?”冥君追问道。
“如此说来,便是。”
“他此生男儿身,你也无忌?”
“男女何妨,是他便好。”
饶溟笙这句回答刚气得很,坚定得很,任谁听了能不动容。
片刻之后,冥君掐住饶溟笙的手渐渐松开。
“如今你已破七律,也知其所用,若是敢用此律作歹行凶,本君定取你性命,绝不姑息。”
冥君放了几句凶狠的话,说完,扬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