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后，他们很可能躲了起来，来窥视你的动静？”

“商魑大人所料不错，在我意识到九幽蠄已死，自己继承了山市之主身份的时候，也已经被他们发现我真的没死，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到先前进入山市的，那两个人所在的医馆里，试图制造误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想法不错，但是他们同为九大仙门的弟子，无论认识与否，所处之地是否可疑，估计冲突起来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这般猜测着，商魑瞧着羚隐角的面色，迟疑道，“...难道真的打起来了？”

“对，因为九幽蠄被杀，他所占据的那副书生躯壳，尚留在医馆的房间里，死状极其惨烈。”

“于是，他们便以为，是先前进来的人，杀死了死境修为的书生？”

“没错，以先前两个人的修为，肯定是打不过那个和尚的，我见他们起了争执，无心旁观，便让小家伙将我传到了这里。”

“...嗯，你有说过，他们之中，身负重伤的人，修为是龙门境，而身怀异物的人，修为还在龙门境之下。”

目露思索，商魑轻轻说道，“龙门境之下，虽然有异物为助，但在超凡境界的和尚眼里，就如同一柄利刃被小孩子拿在了手中，不足为惧。那么，你将后来进入山市的，这两个人的事情对我隐瞒，有何用意？”

“...。”

留意看着商魑的容色，羚隐角声音有些嗫喏，“...我若对商魑大人明言，以那和尚修为境界之高，商魑大人必然有所顾虑，随我同去的可能会大大降低。”

纤手轻触眼前的杯沿，此时此刻，盏内的热茶已经冷却，漫上了霜色。

“猜的不错，我对付不了那个和尚，可明明知道不敌，仍然想诳我帮你，你倒是安得一副好心呐。”

“我一时间犯蠢，想到这样的拙策，可终归逃不过商魑大人的法眼。”

语气怆然，羚隐角面容凄苦，“...山市之主的身份，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现在才给我戴高帽，似乎有些晚了，而且，这并非你真正的意图。”

商魑好看的眸色，凝视着壶嘴喷出的热气，“因为你知道，山市初代之主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

羚隐角辩驳道，眼眸微缩，“既然商魑大人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不妨说给我听听可好？”

“别再装了，九幽蠄待你不错，他的脾性我也了解，肯定已经将山市初代之主，所化人躯异变而死的事情告诉你了。”

轻轻摇头，商魑嗓音依旧柔暖，“你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真正的意图只是想苟活而已，对吧？”

“...所化人躯异变而死。”浑身打了个寒颤，羚隐角迫切问道，“难道就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吗？”

“...你竟然还想诳我的话，那么我明确的告诉你，迄今为止，没有办法。纵然山市初代之主如何惊才绝艳，可她终究化成了一捧黄土。”

看了一眼羚隐角，商魑的明眸稍显黯然，“...仙佛渺渺，登天无途，不仅仅是你们妖族的命运，也是我们所有族类终归要认的命运。”

“可主人...！”

商魑眸色蓦然变冷，羚隐角欲言顿止。

“...你为了苟活，自然已经不会在意山市的秘密是否泄漏，所以你将我骗过去的真正目的，是想让阿盲再将你传过来，届时，我困在你的山市无法回来，你便可以从容的在我这里等到今晚亥时，然后安然离开。”

寒霜漫上眼眸，商魑的嗓音，似乎也冷冽了几分，“而以我的境界，在你的山市没有阿盲相助，十有八九会被那个超凡境的和尚杀死，到那时候，主人自然会以为，你也死在了那里，你便可以撇清此间的一切，寻个自在的地方安度残生，确实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天衣无缝的想法...。”

天风幽咽，惨厉而呜，回荡在楼宇山脉之间，不忍卒闻。

听着商魑的推测，羚隐角的眼神里，掠过了浓厚的凄凉之色，在寒风来去的窗边，他默然而立，没有开口回应。

铜壶水沸声响，打破了这间楼室片刻的宁静，商魑拎壶沏盏，开口问道，“怎么不再辩解了？”

“...怀疑一但产生，罪名旋即成立。”

声音缓缓，羚隐角嘴角的苦意更加浓烈，“我辩不辩解，结果都是一样的，接下来，商魑大人想要如何杀我？”

“你既然对我有所警惕与防备，为什么还要喝我沏的茶？”轻轻而笑，商魑不答反问。

“…是茶水吗？”

腹部在此时，生出了轻微的痛感，羚隐角眉峰蹙了起来，可他似乎冻僵了，已经丝毫挪动不了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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