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夷男鹿微微一惊,道:“是的,您是为他而来的吗”
祚荣不答话,只说:“带我去见他。”
虾夷男鹿略一迟疑。
祚荣凝视着他,道:“我再说一遍,带我去见唐使!”
虾夷男鹿叹了口气,侧开身子,伸手道:“请。”
刘仁愿靠坐在漏风的木屋子里,正在揉捏自己的腿。
他在虾夷待了这么久,浑身冻的厉害,身体变得虚弱。
刚才那一脚虽然踢倒虾夷正雄,腿上也出现了一片淤青。
正当他揉捏着淤青时,听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赶忙坐正。
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名高大青年。
虾夷男鹿跟在后头,有点低声下气的解释道:“祚荣王子,并非我们不放人,实在是他不肯走啊。”
祚荣并不理他,快步来到刘仁愿身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祚荣拜见刘副都督。”
周围的虾夷人都傻眼了,这个唐使这么有来头的吗
刘仁愿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你是乞乞酋长的儿子”
祚荣喜道:“是的,在下曾随父亲去营州参加集议,想不到您还记得在下。”
刘仁愿道:“你怎么在这里”
祚荣道:“刘都督派人来了靺鞨,将您的情况说明,家父便派在下过来接您。”
刘仁愿默然不语。
他要想走早就走了,只是担心无法将杀死唐军的虾夷人带回去,难以向皇帝交代。
“男鹿酋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说出这句话了,交出虾夷正雄和他的手下,你若现在不交,下次我亲自领军来到虾夷地,你可别后悔!”刘仁愿冷冷威胁。
虾夷男鹿握紧拳头,心中犹豫不定。
祚荣负手道:“虾夷酋长,这位是营州的刘副都督,他说出的话,你最好认真对待。”
虾夷男鹿微微一惊,慢慢转过头,看向虾夷正雄。
后者惊惧不已,叫道:“族长,我可是奉您的命令,才对唐人动手啊!”
男鹿大怒,道:“将他拿下。”
顿时有虾夷侍卫上前,正雄还想反抗,很快被石锤给捶死,脑袋都被砸变了形。
刘仁愿面不改色,道:“还有他的部下。”
虾夷男鹿咬了咬牙,道:“为了袭击唐军,正雄率领的一千虾夷人,只有三百多人回来了。”
刘仁愿道:“那三百多人的人头,我也要带走。”
虾夷男鹿道:“若是我将人头交给你,你们将来不得再报复我虾夷!”
刘仁愿道:“我不能答应你。”
虾夷男鹿又惊又怒,叫道:“虾夷人不受屈辱!”手握刀柄,似乎就要动手。
祚荣盯着虾夷男鹿握刀的手,冷冷道:“刘副都督不答应你们,是因为他做不了决定,此事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做决定。”
他已蓄势待发,只要虾夷男鹿拔刀,他就有把握在一瞬间,将他制服。
刘仁愿道:“不错,我只能答应你们,会向陛下求情,不再惩罚你们虾夷。”
虾夷男鹿沉默良久后,终于松开了握刀的手,道:“好,我答应你们。”
虾夷地西边某处偏僻的海湾处,停泊着一艘大船,正是被劫夺的唐军战船。
船上有激烈的打斗痕迹,还有大量血迹。
根据虾夷男鹿的说法,虾夷人是在夜间偷袭的唐军战船,唐军抵抗顽强,若非他们使用一种涂毒的吹箭,很可能失败。
盔甲已经被搬回了战船,虾夷男鹿也命人送来三百多颗人头,堆放在战船之上。
刘仁愿随行的一百名手下,此刻也都上了船。
临行之前,虾夷男鹿站在码头,朝刘仁愿道:“我已完成了您的要求,不知我们联手对倭国的事,可否进一步详谈”
虾夷人虽三面环敌,但他们最大的愿望,却是能攻入倭国本州岛,占据这片温暖的土地。
刘仁愿道:“等我回去后,会向陛下提此事,你们等消息便是。”
虾夷男鹿急忙道:“倭人正在征幕新兵,还请上告皇帝陛下,要动手就得尽快啊!”
刘仁愿点头道:“知道了。”命手下扬帆,朝着新罗方向航行。
祚荣有心结交刘仁愿,带着人驾驶着靺鞨的几艘小船,一路护卫在旁边,准备护送刘仁愿前往营州。
数日之后,刘仁愿的战船抵达新罗。
新罗王子金仁问,亲自率领三千新罗水军,想要护送他返回熊津港。
刘仁愿本想拒绝,金仁问却告诉他,如今倭国陷入混乱,海上出现很多倭国海盗,非常危险。
刘仁愿详细询问情况,才知因为中大兄对宝女王手下贵族,进行铁血镇压。
不少倭国贵族逃到了百济,投靠宝女王,这导致扶余义慈的力量越来越强,如今又能与福信分庭抗礼。
刘仁愿遂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靺鞨人与新罗人护送下,很快抵达熊津港。
见到姜恪后,将军械交给他,让他送去给扶余福信。
随后坐船继续启程,又过几日,终于返回营州。
此时已到五月,气候越来越温暖。
原本刘仁愿觉得营州算得上苦寒之地。
然而去了趟虾夷地后,才觉得营州简直称得上风和日丽,和风日暖。
刘仁愿也顾不得休息,一路来到都督府书房外,准备向刘仁轨汇报情况。
正要推门进去时辰,却听到里面传来高侃的声音。
刘仁愿大喜,推门进入屋中,只见屋中站着一名挺拔精干的男子,不是高侃是谁
“哈哈,老高,你这次可错过了一场大战。”他锤了高侃胸口一下。
高侃瞧见他后,也很欣喜,笑道:“还以为你在虾夷回不来了。”
刘仁愿神色一正,朝刘仁轨下拜道:“都督,末将任意妄为,给您添麻烦了,还请都督责罚。”
刘仁轨打量着他,道:“还是先说说你的收货吧,老夫可不信,你肯空手而归。”
刘仁愿咧嘴一笑,道:“卑职已将三千军械,交给了姜将军,还将那些杀害我唐军的虾夷人人头,都给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