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感念(1 / 2)

孙清茹慌乱地摸出发间银簪,“您看,您十岁那年画的梅枝,妾身请匠人打成簪子了。”

簪头歪歪扭扭的梅花纹,分明是她自己拿錾子刻的。

周为羡胸口突然发胀,像塞满了晒饱阳光的棉絮。

姜清染忽然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蜜饯,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

“王爷总说我腌的蜜饯太甜,可孙姑娘偏说甜些好——周世子昏迷时牙关紧咬,全靠这点甜汁吊着命呢。”

屋里的氛围让孙清茹有些羞涩,她想方设法岔开了一些话题。

窗外忽有雏鸟啁啾,孙清茹惊喜地推开雕花窗:

“世子快看,去年冻坏的棠梨树开花了!”

孙清茹惊喜跑出去,周为羡却盯着孙清茹出神。

周为羡望着她眼下青影,忽然扯过她藏在袖中的手指。

指尖的针眼像撒了把星子,比他珍藏的海棠花瓣更灼人。

“清茹,”

他第一次这样唤她,“把我书房那匣子走马灯图纸找出来吧。”

如今恒亲王已经大捷,他也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反倒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孙清茹眼睛倏地亮了:

“您终于肯做新的灯笼了?妾身攒了好多描金箔”

“不做灯笼。”

周为羡将染血的旧帕子塞进她掌心,“给你打支新簪子。你若是喜欢海棠,我给你刻。”

姜清染抿嘴笑着退到屏风后,把空间留给这对别扭的夫妻。

回府的路上,姜清染从来没有觉得阳光如此明媚过。

卖糖画的张老汉支起簇新的桐油布棚,铜勺在青石板上浇出凌王持剑的英姿。

隔壁茶楼伙计擦着刚换的“徐记茶庄”匾额,冲对街喊:“王婶子,今儿不唱《斩敦王》改排新戏啦!”

“《凌王平沙传》第三折!”

王寡妇抖开金线绣的幕布,上头五爪蟠龙活灵活现,“昨儿宫里尚衣局送来的!说让咱们给配上圣恩浩荡的调子!”

挑夫们扛着新米袋挤过人群,布袋上“平潭贡米”的红戳还沾着露水。

酒肆二楼忽有人泼下残茶,正浇在修葺牌坊的工匠头上:“对不住!咱这洗晦茶得往东泼!”

“泼得好!”瘸腿老汉杵着新打的桃木拐笑,“敦贼那晦气就该冲进东海喂王八!”

周为羡扶着孙清茹下轿时,正撞见三五个孩童举着风车疯跑。竹骨架上糊的彩纸印着“减免三年赋税”的告示,转起来竟是凌王率军凯旋的连环画。

“小心!”孙清茹接住摔跤的女童,发现她怀里揣着个烧焦的布老虎,她疑惑道:

“这是”

“去年阿爹护着我逃难时烧坏的。”女童指指远处飘香的施粥棚,“凌王妃说旧物件留着警醒后人,但给俺们发了新棉花!”

周为羡望着棚前排队的百姓,突然发现老妇手里的豁口陶碗都裹了棉套。

热气腾腾的粥面上浮着碧绿的菜叶,竟比往年腊八粥还稠上三分。

“让让!御赐的安民饼来喽!”

禁军抬着朱漆食盒穿过人群,最前排的脚夫突然跪下:“官爷容俺掰半块供祠堂!俺娘闭眼前就念叨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