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西楼回头看了一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远舟在他生活里已经占据了大部分。这么一来,肯定会不习惯的。”
“他已经在别墅一个人待了好几天了,连晟新都没去。”黎骋给他添茶水。
邓西楼端起抿了一口“不管他们了,他会处理好的。我现在已经没精力管其它事情了,家里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妈的身体是不是?”他问。
他点头“我感觉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这段时间我尽量不出差,等邬言放假回来再说。”
“要真到那一步,你要做好准备,这一家子全指着你了。”他说。
他仰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我知道,这些我早就有准备了,只是担心他们到时候撑不住,说实话,我也有点...”
“那可不行啊!”黎骋看向他“你可得撑住,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嗯。”他点头。
对于这件事情,他也很无力,也很难过。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打起精神来,黎骋说的没错,现在家里的主心骨是他,他必须挺住。
到了探监的日子,邬柔芳准备好东西,带着刘女士准备出发。那天是周末,刘女士特意问了邬泽要不要一起去,但是邬泽拒绝了。
她也没勉强孩子,本来父子间的感情就不深,走到这步,不说邬言,就说邬泽对于邬成的怨恨也很深。
这次还是邓西楼亲自开车送她们过去的。到以后,他在车上等。
邬言趁下课的间隙,给他打了一通视频过去“你们到了吗?”
“嗯,已经进去了。”他说。
邬言点头“嗯。”
“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吗?”他问。
邬言摇头“没有,我先去上课了。”
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邬成对刘女士造成的伤害,也没打算再去见他。
刘女士见到邬成的那一刻,瞬间落泪“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看我。”邬成看着她,满是愧疚。
刘女士抬手抹了眼角的泪“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你?”邬成瞳孔放大,无法接受刘女士说的话。
刘女士很平静的点了点头“我来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毕竟夫妻一场,以后,你无法为我送别,我也无法为你送别。”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宁愿病的是我。”他痛哭流涕。
刘女士拽着衣角,看着他问“你有没有后悔过那么对我?”
“后悔,是我执迷不悟,虽然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在我心里,还是你最好。”他说。
刘女士笑着点头“我对得住你,对得住这个家。”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邬成趴在窗台前大哭起来。
刘女士起身“我该走了。”
邬柔芳跟邬成说话的时候,刘女士不知道是怎么跌跌撞撞的走出去的。她的脸色非常不好,像是随时都要倒下。
看着她三步一停的从里面走出来,邓西楼立即下车过去搀扶她“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还撑得住。”她喘着粗气。
邓西楼既理解,又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来看邬成。
当天晚上,刘女士就因为呼吸受阻,被送到了医院急救。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是情况很糟糕。
连医生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个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邓西楼站在原地,脚步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邬言说,还有两天,邬言就从学校放假回来了。
刘女士戴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瘦的已经完全找不到健康时的影子。来探望的亲戚甚至都不敢认。
大姐看了放声哭了起来,被邬柔芳呵斥了“哭什么?我嫂子还好好的躺在那,一会儿小泽就过来了,你别吓着孩子。”
“嗯。”大姐捂着嘴点头。
“行了,别在这影响她休息,都回去吧!”邬柔芳开始把他们往外赶。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嫂子只是在睡觉而已。
刘女士是在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虽然已经无法起身行走,但是还能正常的跟大家比划着手沟通。
“妈,你快点好起来,你答应去给我开家长会的。”邬泽握着她的手抽泣。
刘女士抬手想去摸他的头,邬泽主动伸了过去“我的英语进步了妈,已经能考八九十分了,我拿给你看。”
邓西楼静静的站在身后,红了眼眶。
“你看,这里。”邬泽从书包里拿出试卷给她看“八十七分,老师让家长签字呢!”
“笔。”刘女士虚弱的说。
邬泽从书包拿出一支笔递给她,姑姑帮着拿着试卷的一边,放在她面前,让她签字。
她力气有限,每写几笔,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写。签好后,邬泽看了又看,泪滴在了试卷上,很快就蔓延开来。
尽管写的很慢,但是从字迹上可以看出,刘女士在很认真的把字写好。
安抚了一下小儿子,刘女士又朝邓西楼招手,示意他过去,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邓西楼过去俯身倾听她要说什么,但是她的身体此刻已经支撑不了她说太多的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阿姨,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邬言明天晚上就回来了,您好好养身体,到时候一起接你出院回家。”他说。
刘女士点头答应。
她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正常进食,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输营养液维系。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床单都被她抓出了褶皱。
大家看着心疼不已。
邓西楼去找医生,问有什么药物可以缓解她的痛苦,不管有多贵,他都可以承担。
但是医生告知他,刘女士目前的情况,已经不能靠药物完全达到止痛效果。长期的服用药物,已经让她对药产生了耐药性。
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也没条件进行第三次化疗。
所以,除了药物辅助,她只能靠自己扛过去。大部分时候都是疼累了,麻木了,才睡过去。
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