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又往时迁跟前凑近点说,“哎,我跟你说,军师是在糊弄我呢,他就给我安排这么一个事儿,把我放在这里,刚才那个钱顺风给我说了,就叫我守在这里,让我哪里都不能去,这多没意思?他这个地方本来就不需要人手,他在军师大帐门口呢,有啥事他直接就办了,我不就是聋子耳朵摆设呀?你看这样行不,你呢,在前面,我就跟着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事,万一要是有人问起来,我也不说是你同意的,我只说是我自己偷偷跟上你的。要是我真立了功,回梁山我请你呀,咋样,行不?”
时迁把头摇得拔郎鼓似的,撅着嘴悄声说:“明儿下午才能进城。今晚上的任务就是睡觉,睡大觉,睡好觉精神足了,明天再进城。你要实在想跟着,就按你说的办法,但你可万万不能说是我让你跟着的,要不我这本就不值钱的脑壳就让军师给咔嚓了。今儿晚上你先不要跟着我。我要先回大营里去,那里有好几个将领呢,他们要是看见你咋办?可不行,不行。你明儿过午啊,午时四刻,那是我们进城的时间。你就到我大营门外等着。你看着跟我一个大营的刘唐、杨雄、解珍解宝四个将领先走了,就到我的营帐里,我们收拾一下,一起从那里出发好吧?不过我可给你说啊,这边你得说好,要不,你要偷跑了,那是要当逃兵处理的。对逃兵怎么办?要咔嚓头的。还有无论任何时候,你可都不能说是跟着我进城的;进城之后,你也不能说是跟着我行动的。因为军师交代的特清楚特严格,就是让我自己干这事儿。多一个人,我这叫什么?这就违背军令,也是要杀头的,就算我的任务完成了也不行。你总不能让我因为让你跟着就咔嚓掉我的头吧?我还没活够哩。”
大龙说:“哎,这我懂我懂,你放心,我以前就安排过这事儿,我还想跟着你学点手艺呢。”
时迁眨巴眨巴那双老鼠眼儿,一脸坏笑地说:“跟我学手艺?大寨主的公子要跟我学小偷手艺?这可真是稀罕他娘给稀罕开门--稀罕到家了,给你说哈,干我这事儿,不大好找徒弟,再说现在大战在即,我现在是执行重要的军事任务,现在你可不能跟我学,我也不敢找你。你只需悄悄跟着就行了。别的,千万别琢磨。”
大龙抱拳行礼,说道:“谢谢谢谢时叔叔时将军!等打完了大名府,回去再跟你算账。一定的。”
时迁那对老鼠眼瞪得溜溜圆,直盯着大龙说:“呀,你还要找我算账,算啥账?”
大龙笑道:“算感谢你的账啊,必须感谢你。当年我在灵岩山,没人能上得去,可花将军带人上去了,我还以为是天降神兵呢。后来我打听到了,要不是你,谁能找到山后边那个石缝?谁又能带着绳子上去啊?除了你,别人谁能干那样的事?你欠过我账了,我一直没找你算这笔账,你以为就没事了?这一回你若带着我学徒,我也不要求别的,我就跟着你看个热闹,只跟在你后边,就当我们不认识,你只管忙你的大事。以后谁问起来,我也不会说是你同意带我的,你也永远不要承认,就说没看到。你在前面忙,我在后面跟着,绝不给你添麻烦,这样总该行吧?你要是把我带上了,灵岩山的账我就不找你算了。要不啊,嘿......”
时迁的一对老鼠眼眨巴的格外快,把大龙的这一番话全部串起来,仔细一想,要是得罪了这小子,自己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他说的办法倒是可行,就笑了笑说:“唉,就这一锤子买卖吧,就按你说的,明儿下午见。”
时迁走了之后,大龙就对钱顺风说:“我没干过传令兵,啥也不懂,军机大事,不能有丝毫马虎,我在这里吧,误你的事。我回梁山了。你想给军师说就说,不想说就罢。”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把钱顺风弄得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报告了吴用。吴用一听,只说:“哦,我知道了,随他吧。他只要不影响行动,不用管他。”
大龙先跑回到铜锁的营帐里。铜锁一看大龙回来了,就说:“哎呀,你去哪里了?既不敢声张,也不敢找你,急死我了。”
大龙只说:“不是我爹没来吗?军师是大帅,我去军师那里了。他给我安排了任务,不过要保密,明天我就去执行那任务。”
铜锁用羡慕加崇敬的眼光看着大龙,伸出大拇指说:“还是你厉害。军师亲自给你安排任务。我这小庙本来就供不了你这大神。好呀,祝贺总督,又可大显神威了!等你立了大功,好好给你祝贺!”
次日吃过午饭,大龙就按时迁叮嘱的,穿着蒙了半个脸的上衣,来到时迁的大营门外,躲在一棵干枯的大树后面,眼看着刘唐、杨雄、解珍、解宝先后离开了大营,时迁站在门口向他招手,他才急急地跑了进去。时迁说:“来,先换衣裳再化妆。你可要打扮成叫花子啊,行不?”
大龙:“哎呀,你只要带着我,扮成啥都行,啥叫花子、要饭的,就是地痞流氓我也干。我就是要跟着你看一看,我时迁叔叔的本事到底是有多大?我也看一看咱梁山大军如何能打下这四大都城之一的大名府。我哪怕关键时候给你帮上一点点忙,放一把火来,我也有功劳,将来我也有吹吹牛的资格。说不定啊,咱梁山要是打下这大名府,可就是梁山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战役了,以后都不见得再有。你想你不带着我,我也不参加,那不是一辈子的遗憾吗?对吧?那该多可惜!”
时迁除了会偷,没文化,心眼却活得很,并且油嘴滑舌,挺会说话。他听到大龙这一番话,反而觉得这小子还真的不不像他爹。他爹一天到晚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经常教训个人,再不就是净说那仁义道德满嘴的好听话,这小子反倒是啥话都说。就说:“好吧好吧,就这样,来,快化妆,化完了立即出发。晚了要误事的。”
于是时迁就给大龙换上了一身小贩的衣裳,脸上抹了一些灰,带了一顶宽檐的帽子,把个脸遮了一半。然后时迁就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的是硫磺烟硝,还有打火的火石。先盖一层布,在这层布的上面又插了几朵女人头上的鲜花,看着就是卖女人头饰的小贩儿。收拾停当。两人就一前一后,向城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