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查出来寝宫着火的原因”
严绍庭问了一声。
守在一旁的陈矩眉头一跳。
而严绍庭却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反应,心下一沉:“到底又是人为的”
他用了一个又字。
远的不说,便是先帝在位后期,玉熙宫那年可不就是人为导致的失火。
陈矩抬头扫向四周,挥手将伺候在周围的人等驱散,这才压着声音道:“昨夜火起之后,腾公公便亲自带人过去查看,当时就将值守乾清宫的一应宫人杖毙,又将惜薪司的掌印、总理、监工以及北厂的佥书、监工俱杖毙。”
严绍庭眉头一动,侧目看向对方:“这么说是查出来些东西了”
陈矩点点头:“腾公公夜里已经禀奏万岁爷,如今正有一队东厂的番子受腾公公指派,在宫外暗中查探。”
严绍庭轻出一口气,带着几分冷意:“现在急调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过来。”
他没有说明缘由。
而陈矩则是心领神会,立马遣人去召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前来。
随后两人便默默的等候在午门后。
少顷。
如今已经十岁的朱翊钧,终于是在郭玉创和冯保两人亲自带队护卫下,从慈庆宫出来,进到严绍庭的视线里。
另一头。
因为昨夜乾清宫大火而被结结实实吓到的朱翊钧,有着上百人护卫着到了午门这边,远远的刚看到师傅,便立马大叫一声,拔腿便跑。
眨眼间。
这位如今才不过十岁,却已经实实在在当了四年大明东宫太子的孩子,重重的撞进严绍庭的怀里。
“师傅!”
“师傅你可算是来了!”
“昨夜……昨夜好生吓人……”
严绍庭低头看向紧紧抱着自己,双眼通红,脸上带着惊忧的小屁孩,心头一软,伸手抚摸着朱翊钧的脑袋:“殿下放心,如今都没事了,陛下传谕,要臣与殿下一同去外面见一见前朝的大臣们,殿下身为储君,稍后万不可再失了仪态。”
朱翊钧仰着脸,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有师傅在,钧儿就不怕了!”
守在近处的腾祥,以及跟随着走过来的郭玉创、冯保两人,看着太子和严绍庭这等相处场面,无不是心头震惊。
他们知道太子这几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昌平书院跟着严绍庭学习,但却不曾知道这两人的关系竟然是亲如……
亲如父子!
严绍庭只是微微一笑。
毕竟自己也算是有史可鉴,这些年教导朱翊钧的时候更是格外留意。
如今这孩子不光是身心健康,学业有成,对自己也算得上恭敬。
至少自己不会和高某某、张某某一样,觉得小孩子不需要去理解,觉得可以以大人的姿态去一味压制。
至于说是亲如父子,他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亦师亦友。
毕竟这小子也确实真的聪明,这几年自己潜心治学,这小子在新学上时不时就会有闪光点让自己为之惊叹。
安抚着朱翊钧的情绪。
严绍庭目光逐渐锋锐起来。
他定定的看向午门,手掌一挥。
“开宫门!”
午门外。
已经因为皇帝的口谕,而只能待在宫门外的满朝文武,此刻早已是失了所有的耐心,可面对始终不曾打开的午门,却又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声长叹。
高拱此刻已经满心烦躁,只觉得一团火正在胸中酝酿着,盘横着。
礼部右侍郎陆树声更是不断催促道:“元辅,直到现在宫里都再没个动静,为防内外被奸人隔绝,还请元辅带着我等闯宫吧!不然一旦陛下当真有个万一,我等便是大明朝的罪人啊!”
闯宫!
意思就是他们要以朝堂命官的身份,强行打开宫门。
高拱眉头一凝,站在百官群头,缓缓挪动脖子,回头双目深邃的看向这位礼部侍郎。
陆树声却是心下一横,当即咬着牙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干系社稷,还请元辅以大橘为重,领我等闯宫!”
随着陆树声当众跪地开口请求。
现场立马有一批官员跟随其后,跪在地上。
“请元辅带领我等闯宫见驾!”
人群一时骚动沸腾。
守在高拱身边的赵贞吉、高仪两人眉心夹紧,脸色阴沉。
胡宗宪更是上前一步,重重一哼:“尔等是在逼甚!”
陆树声等人全然就没安好心。
这时候真要是由高拱和内阁带头闯宫,且不说能不能见到皇帝,他们这些总领中枢的人就已经是犯了欺君之罪。
陆树声却已经心下决然。
他明为要闯宫见驾。
实则却是为了利用当众逼首辅和内阁,为自己树名。
然而就在午门前,这些官员们因为宫门始终不得打开,而吵到要闯宫的份上。
几道沉闷声响起。
一直紧闭许久的午门,在众人惊讶中从里缓缓打开。
紧随其后是密集的脚步声从城门洞里发出。
一队队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缇骑,列队鱼贯而出。
不多时,便已经从头到尾将午门前的文武百官封堵了起来。
在众人诧异注视下。
在郭玉创、冯保、陈矩以及奉命带人赶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陆绎护卫下。
午门前的所有人。
只见已经阔别朝堂深居昌平书院四年之久的严绍庭,映入眼帘。
而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
此刻的严绍庭,正手牵着大明朝的东宫皇太子朱翊钧,两人步履一致的自城门洞内走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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