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真正意义上的顽固匪徒,确实也存在。但这些“职业选手”,追求的是完全的自由,拒绝接受任何组织的领导,也不和官府进行合作。
这种思想,在这片大地其实由来已久,已经近乎一种宗教信仰了。而他们这些人,本质上还是想过日子的人,只是希望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能找个更好的工作来糊口。因此,两边就不是同一类人,人家也不屑于伪装进他们这边来混饭吃,甚至最鄙视的就是他们这种“背叛信仰”的人,不会再有什么往来了。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话,亚历山大神父不置可否。他私下里不止一次对杨士官等人提醒,说这些人的陈述里,大概只有一小部分是可信的,那就是匪帮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非常严酷——所以,这帮能活下来,还能跑来投奔的家伙,也一样是非常狡猾的人。不能因为装得可怜,就放松警惕。
而且,神父总是怀疑,这些人会勾结其他土匪,袭击这里。村里虽然有正规军驻军,但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率领众人施工。尤其是后面,工作量越来越大,大家天天累得半死。作为骨干的军团士兵,更是出门就去干活、回来吃个东西就睡觉,没有什么多余精力。这种情况下,营地的安全,就必须多加考虑了。
但整个开拓区,人手都不够用,上头也调不出更多人了。没办法,神父只能不断要求士兵们要进行轮休,保持警戒。但他们确实忙不过来,所以另一边,神父又专门挑选了几个可靠也机警的人,帮自己进行管理和监控的工作。
大部分村民都觉得他多事,但神父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村里的人,不管之前是逃难的农民,还是诏安的自由人,都是一路跑过来的。所以,在这些人里,男人远多于女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因此,神父就说,要严格监督他们的生活,防止他们犯下索多玛与蛾摩拉一般的罪行。
他以此为借口,时不时就去抽查可疑人员,监控他们的行踪,检查他们的私人财物是否突然变化。大家虽然觉得麻烦,但是传统上来说,这确实是教会的工作。所以,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此外,亚历山大神父还严抓纪律,制定了一些规则,要求大家都得遵守。从每天几点睡几点起,到村里的卫生习惯,事无巨细都要管。
村里的部分成员,尤其是前“自由人”,之前都和商队打过交道,而且很羡慕他们,因为大商队才是这里武力最强、财富最雄厚的组织。一些人也受过商队雇佣,会模仿商队成员的行为,试图证明自己能跟人家混在一起。
本地的商队成员喜欢互相称为“达瓦里希”。这个词源自突厥语,意思就是商队里的伙伴。在草原上,商队是各大部落的重要财富来源。运送货物的任务,既重要,也有很大风险。因此,商队的成员之间,往往都有着过命的交情,让这个词有了额外的含义。当地人也学会了这个说法,用来彼此称呼。
在亚历山大神父看来,这个词过于匪里匪气,会影响营地的风气。作为替代,他提倡学习罗马人的习惯称呼。
在罗马军队里,十个人是一个最基本的单位,他们住一个帐篷,在一起吃饭。从古罗马时代开始,就一直如此。
拉丁语里,这种营帐队,叫“tuberniu”,就是住房、帐篷的衍生词。到希腊时代,这个词也没有发生明显变化。营帐队的成员,互相称为“ipuris”,后来法兰克人把它简化,叫做“Corade”。
现在,营地里就有两个营帐队的士兵,其他人也是模仿这种编制,进行扎营和军事化管理的。因此,神父提倡大家参考正统罗马人的习惯,来互相称呼,而不要去乱学突厥人的词。
为了提供良好的示范,亚历山大神父和他的助手们,就带头相互这么称呼,也不管两边的级别和职位。这件事情,倒是推广的比较快,没多久就被村民们接受了。
这段时间里,村里一直没出什么事情,但有次军团的信使送邸报来,说有几个定居点受到了袭击,损失很大,怀疑是有人里应外合导致的。大家这才信服,杨士官还给上头写信,建议他们也学学亚历山大神父的经验。他的一些做法,就因此传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