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年后,余温,酒友(1 / 2)

此刻,傅友文皴着一张脸上面是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今日面圣,可差点要了我半条老命去了。”

走在紫禁城的宫墙下,憋了许久的傅友文终于有机会吐槽一波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

其他几人想都没有想,便连连摇头。

去年因故被撸了兵部尚书头衔,如今成了兵部侍郎的茹瑺摊了摊手:“呵,傅大人这可就太看得起我们了陛下说的那些「劣币驱逐良币」、「通货」……什么来着?”

说到这里,茹瑺干脆摇了摇头。

自嘲一笑:“诸位大人看,我这连陛下说过的话都完整记不得,这些话,纵翻诸多经史子集,也是未曾见过的,就更别提想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吏部尚书詹徽也是无奈的摆了摆手,叹道:“要是我有什么主意,还等现在?方才在陛

秦逵等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茫然。

几人相互对视着沉默了片刻,皆是无解,还是兵部尚书茹瑺先拱手开口,打破了僵局:“今日这两桩事,皆与户部相关,我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的,兵部那边还有事儿,就不掺合了,告辞。”

说罢,他的目光挨个儿礼貌性看了其他人一眼,便缓缓退去。

或者说,他本来也是几个人里最不需要为此焦虑的。

他当然也知道这所谓的彩头,是朱允熥十分重要的,要是谁真能拿了,只怕前途无量,不过旁人却不知道,朱允熥早就私下里和他通过了气儿。

往后的这一仗。

对手是淮西勋贵,甚至……可能是镇边藩王。

这固然是一场硬仗。

可要是打赢了,就更前途无量了——经过当日在应天京郊猎场一事,茹瑺十分明白,当今陛下看似荒唐,实则谨慎、心计深重,这一把很值!

心中思量着这些。

茹瑺自然不稀得在这些事情上费脑筋。

“在下也告辞了。”礼部侍郎任亨泰随后也是拱手一礼,告辞离去,新的一年,他还是决定苟为上计。

对于今天这所谓的彩头。

众人心里也都没什么想法和主意,再待下去也是无趣,便也各怀心思告辞离去了。

……

过年,虽是所有人都最为重视的节庆,举国上下皆是隆重对待,欢庆一堂。

但所谓的辞旧迎新,是辞去旧岁,迎接新年。

欢庆热烈过后,整个应天府也渐渐朝着原先的轨道继续前行,百姓为了生计奔波忙碌,朝廷官员上传下达,参加朝会、处理国事……

继续生活下去。

是在何时何地、什么朝代都相似的旋律。

不过。

大年初四晚上,由大明皇朝新帝,当今的开乾皇帝发下来的彩头,两道考题,倒是让这份开始逐渐散去的热烈,继续维持着余温。

接下来的日子里。

无论是朝堂官员,还是应天府的百姓、喜欢谈史论政的秀才、举子……都在围绕着「劣币驱逐良币」、「通货膨胀」……等等话题议论深思。

对于这两道考题的答案,朱允熥倒也不那么着急。

毕竟,这些在后世算不得难以理解的理论,都是中间相隔数百年之间,那些天赋异禀、观察力极强的经济学家们总结出来的。

而他的只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最终答案。

他也不确定这「重赏」的鱼饵,能不能钓上鱼儿。

接下来,只耐心等着就是。

所以。

朱允熥也只是以一种平常的心态,如同之前一样,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偌大国家机器的诸多朝政而已。

在热烈的开年气氛之中,有人马带着消息出应天府,也有人马带着消息进了应天府。

是夜。

秦淮河畔熙熙攘攘,还是一贯的繁华热闹,河岸边一排排白墙灰瓦、古朴肃穆的徽派建筑,到了夜晚,也依旧被多如繁星的灯火照亮。

琳琅满目的奢华商铺,摩肩接踵的行人,穿梭于其中的,皆是锦衣华服者……与应天府其他隐入黑夜的街道、巷道俨然如同两个世界。

而最令人侧目的,则是飘荡在秦淮河河面上的丝竹管弦之声、言笑晏晏之乐——画舫里,有好看的姑娘、绝色的花魁、一掷千金的贵人,秦淮河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倒影,映照出好个纸醉金迷。

在诸多大大小小的画舫之中。

一名锦衣华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须发依然显出些灰白的男人搂着怀里年方二八的美貌女子,将自己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笑着吆喝道:“来来来!都喝都喝!今儿个爷请客!”

“老张,够大气的啊你!”

此间另外两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手里,也各自搂着画舫里的漂亮娘子,开怀大笑地应声道。

他们身上穿的虽是华服,却并没有显露什么身份特征,画舫里的人并不知晓。

此三人,正是相邀而来,寻欢作乐的鹤庆候张翼、怀远侯曹兴、舳舻侯朱寿。

自从年前那档子事情过后。

他们三人之间的联系和交往,便比以往寻常了不少。

不过,在朱元璋手里,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得老老实实盘着,即便是淮西勋贵,出来玩乐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即便到了如今,也还是习惯如此。

“不过……今日咱挑的可是这秦淮河上最大的画舫,你包圆了,可是要出点血的。”舳舻侯朱寿道。

鹤庆侯张翼面上两侧的颧骨带着两团酡红,显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听到朱寿这么说,约莫是回过了些神来,略显一丝尴尬地抿了抿嘴唇。

大概是发现自己一时大意,嘴快了。

夜晚的秦淮河,本就是最大的销金窟,更何况这是销金窟里最大的那一座。

饶是他乃一朝侯爵。

让他包场,也还是有些肉疼的。

见此有些尴尬的情形,怀远侯曹兴轻叹了一口气:“说来也是晦气,这半年来,咱一个两个的,连根毛都没捞过!原本还想年前搞搞,谁知道……”

虽然已经有些薄醉。

不过几人在朱元璋手底下混了这么些年,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说到这里,曹兴倒是也没有继续吐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