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此刻仿佛接受着人间炼狱般的痛苦,姜觉看着他,仿佛神明般冷漠。
“我不是警告过你,让你别再去招惹她吗?”
“不听话,可是要被拔舌头的。”
眼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睛里滚落,他愣在原地许久,不知所措,只是有些恍惚地想要离开,一路上不停地念叨着。
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反反复复好似就会那两句话:
“原谅我,原谅我。”
姜觉冷血无情地看着他,他低了低头,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一般,又抬头直视姜觉的眼睛,只是眼角微微氤出一点红色,颤颤巍巍道:
“觉哥,我是真的爱她。”
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花,片刻,他猛地伸手把陈最推向一边,声音狠戾地说道: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
“啊!”
听了姜觉的话,他敛了笑意,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好半天才轻声问他:
“那又怎样?”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嘲地摇摇头,将后半句话堙灭在嗓子里。
姜觉压根不想理这个疯子,近亲近亲,他都想要染指。
他揉了把脸,将指间的烟丢到地上,抬脚碾灭,两眼泛红,苦涩开口,道:
“你如果再执迷不悟,我不介意让你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陈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声音像是梗在了喉咙里,酸涩又难听: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都不许!”
“你们知道我有多爱她吗?”
姜觉不情愿地睁开眼,正对上他逐渐湿润的眼眶,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语调里也沾上了潮湿的泪意。
他痛苦地低吼,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声线喑哑,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容砸下,“这次我不想放手!”
他依旧棱角冷峻,却已失去了浑身锐气,只能卑微地、讨好地向着姜觉乞怜,嘶哑着祈求他容得下他。
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陈最才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
从他的眼角流出一滴泪,近乎失心呢喃着:“不要,不要。”
他先是笑了,而后笑着笑着就哭了,最后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只顾自言自语道:
“真的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吗……”
他的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過止地往外流,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隐忍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他的衣襟很快就被泪水沾湿,透明的液体没入玄色衣衫后很难看出踪迹,羸弱的身躯轻微地颤抖着,袖口处露出的半截手掌颜色青白,温度尽失。
他先是低声抽泣着,声音越来越最后双膝一软,整个身子都扑倒地,干脆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擦成拳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狠狠地捶打了几下,喉咙渐渐放开,终于放声绝望痛哭起来。
他握着手的手不住地颤抖,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
面目憔悴,那双桃花眼像快要沁出血来,嗓音低沉沙哑道:
“我求求你们,让我守在她身边好吗?”
“求求你们了。”
带着刀锋的话语将他逼得血色尽褪,他手指捏得泛白,眼眶发酸,却始终不敢吭声。
他说着,泪珠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又一颗砸下浸湿了襟口。
他调整着呼吸想要掩饰心痛,颤抖的鼻音依旧出卖了他。
他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情绪崩塌的声音再清楚不过地传进门后姜文珺的耳中,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空旷的房门,显得分外难过。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忽然结巴起来,嗫嚅着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求…求……你们…了”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自己抱紧,一遍又一遍喊着姜文珺的名字。
泪水决堤,从未哭得如此凄惨,竟像是乞求普罗大众的怜悯一般,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哥!”
他咧着嘴笑,可眼泪却止不住大颗滑落,神情又疯又狠。
他眼眶微红,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抿了抿嘴,艰难道:
“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姜觉,我喊了你这么多年哥。”
“我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你们一个个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呵,我是触犯了天条吗?”
姜觉却毫不留情地回答道:“因为你,因为你的自私。”
“她现在怀有身孕,却留不住她的孩子。”
“你欠她的,你用你的爱能还得了多少?”
听到这句话,他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绷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许久才张口道:
“她怀孕了?”
“是赵庭晤的?”
身后不远处,一道清冽的女声传来,“是赵庭晤的。”
姜文珺来了。
现在的她实在不像她。
单纯无波的眼神里深藏着玩弄权谋的心机,说话温柔但做事残忍,是柔弱的危险感。
慢悠悠坐进了主位的沙发上,她手指轻敲桌面的动作蓦地停止了,深邃的眸中悠然转寒。墨黑的瞳孔骤缩,宛若漩涡般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