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沈清下了场大棋，不如说是他们自己沦为了利益的走狗。

自始至终，他的作用很微小，实际战斗力甚至不如那群毒尸，就算没有他的干预，这场战争的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他只是把一只称为利益的羊给放在台面上，供那些屠夫观赏，而他每次都只从这只羊身上取走一团羊毛。

没有涉及实质性的羊肉，屠夫们认为他的存在根本无伤大雅。毕竟这人的实力实在太渺小了，根本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

所以当那些利益摆在案台上，屠夫们早就有了各自的心思，如果他们懂得收敛，只是各自取走一个部位，当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但人的贪婪是无穷的，尤其是他觉得他配得上，他能驾驭得住贪婪的后果。

贪婪的后果往往比想象中严重。

当有一个屠夫想独吞整只羊，也就意味着直接剥夺了其他屠夫的利益。

当两个屠夫争斗，必然会有第三个屠夫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到底有多少个渔翁，渔翁的背后是不是还坐着一个渔翁，这无从得知。

沈清想要的，非名，非权，非财，非色，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缥缈了。

可能当下的声名，权利，财富，美人对于他来说已经具有足够的吸引力，可当他往前走的时候，路上总会有更好的，对于他来说，人生这条大道上，永远没有最好。

名权财色，只不过是一种附属，因为暂时有了掌控的能力，所以获得了那些东西，算不得真正属于自己。

把眼界停于当下，是极其愚蠢的一件事情。

随着传承的不断深入，尤其是在获得了杀心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麻木，冰冷，仿佛丧失了人类的情感。

不，或许还要在更早些，可能从某个雨夜就开始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向屠夫们获取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他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是临走前，送杜天明一个小礼物。

这个把自己赶出去的人，这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

沈清只需要一个恰当的场合，一个恰当的理由，靠近天涯，带走天涯，重塑毒尸，完成这场漫长的等待。

这具毒尸的凶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如果没有魔核禁忌，他已经死了100遍。

今夜对杜家庄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毁灭打击。

或许会波及到大魏国——但这也与沈清无关了，他不在乎这里的任何一片土地，一点感情也没有。

不，也不算完全没有。

似乎他还有那么一点人情味。

遍地都是尸体和血液。陈府士兵，赵府士兵，夜叉，一片狼藉，只不过这里的战争似乎已经消停了。

沈清回到了他的府邸。

他要带走那些精美的衣物和首饰，如果那个少女没死的话，他会考虑带走。

毕竟，沈清很欣赏她的手艺。当然，沈清也很厌烦她作为人的那些愚蠢，简直愚蠢至极——和他前世的那位妻子像极了，前世的他非常珍重那种愚蠢——

只是，他已经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了。

他渐渐地……似乎找不到自己了。

或许，是那位魔君的一种另类取代，一种……另类的复活，悄然的蛰伏，猛烈的爆发。

没有人认识这位无名之辈，而他却在某年某月之后亲手塑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并且大声告诉那些仇敌他魔君又回来了。

那时候的沈清，还算是沈清吗？他，还是他吗？

在思考之余，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似乎有人来过，有不少翻动的痕迹。沈清没有看见少女……连尸体也没有。

“可惜了……那些衣物得省着用了。”

他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看不出任何神色，收拾了那些令人赏心悦目的衣物和首饰之后，便毅然离开了。

他要在大魏国的城门那，等待山海宗的人来接他。

尽管这一片狼藉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一个国家。但山海宗的人不会在乎，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宗门的内斗罢了，他们没理由插手，更不想浪费精力去管理他人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