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祝芷沁也收了自己练舞的东西，准备回去吃饭了。那盘子桂花糕终究是没动，最后反而成了祝芷沁的饭后点心。

红梅将我安顿在了祝芷沁的房内，说是祝芷沁一会儿要和我玩。

虽然不是很懂贵妃今天都累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玩，但毕竟是主子的话，横竖反抗不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老老实实的给人玩吧。

……就是希望她别再讲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

当然，作为一只生活在宫中的猫，不听点离谱的事儿是不行的。所以——我希望不听到奇奇怪怪的故事的心愿就这样打水漂了。

笑死，你们每个妃子都喜欢对着猫絮絮叨叨吗。

祝芷沁此时抱着我坐在床上，她一边整理着她的首饰盒一边跟我讲话，其中虽然有很多我觉得新鲜的往事，但也有很多震碎我三观的花边新闻。

比如当年先皇后和祁云照在奉明宫行过欢，比如皇帝知道祁云照喜欢先皇后；

再比如…祝芷沁其实对皇帝恨之入骨。

我看着她捧着先皇后的凤钗絮叨了许多话，将那凤钗戴到了头上，然后又取下——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她们是姐妹，我都要以为祝芷沁对祝锦安有女女之情了。

“如果不是楚安澄，姐姐就不会死，祝家也不会衰败，兄长也不会被流放……”

“如果他没有求娶姐姐，姐姐现在就还在宫外逍遥，还和我一起……”

凤钗的流苏轻轻晃着，昏暗的烛光下它显得格外孤寂，就像是夜晚上了灯的凤仪宫一样。我仿佛看到了大殿中先皇后落寞的身影，那人在月华下静静站立，然后回望晚上来寻她玩的祝芷沁……

陈年旧物本应该被收到了宗祠中去，却唯独留了一根凤钗在祝芷沁这儿。她说这是她当初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的凤钗，宫人当时瞧她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制止。

却不知，这凤钗是她的姐姐早就许了要给她的。

如今的它早不似几年前光鲜亮丽，就连钗子的款式都是旧的了。岁月的痕迹斑驳在上面，明明已经落了一层灰，祝芷沁却也不愿拂去。

“……”

“…哇哦。”

我轻轻地唤了一声祝芷沁，想问问她是怎么了。这人分明下午还好好的，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若非亲眼所见，我都要觉得这是假的了。

却不想只看到首饰盒被那人关上，随后祝芷沁便侧过身子去拉被子就寝。

刚才的低泣仿佛从未出现过，而那人憔悴的面庞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看了看弯月，本以为都要到了天中间，却不想它尚未别枝去。

夜还很长。

……

漪兰殿的日子过得很快，毕竟祝芷沁每天都在练舞，重复的看一件事会让我觉得每天都是重复的，然后忘记了这里的时间。

祝芷沁的舞是越跳越怪，除了第一次见到的优美的舞姿，此后我便再没见过那人国色天香的模样。

汗水遍布了那人的面庞，说实话，我从不知原来练舞是这样疲累的一件事儿。

琴声再次响起，祝芷沁便接着练。不知道为什么，祝芷沁似乎非常想要将这首曲子跳到完美——或许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吧，但我已经懒得究了。

反正她也会告诉我的。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子便接着看这人练舞。

红梅将做好的桂花糕放到了桌上，虽然这人每天都不会吃，但她还是会日日都端来一盘。

饭后甜点也罢，饭前开胃菜也罢——红梅不在意。她要做的只是让祝芷沁开心一些，在这人余下的几年妃子生涯里，让她更开心一些就是红梅的全部心愿了。

岁月静好。她看着那人起舞的身姿，顿时就有些梦回了几年前的感觉。

那时的祝芷沁还很年轻，会喜欢叼着一朵花跳舞。红梅问她为什么要以花作为道具跳，祝芷沁便说自己既然都在花季，那定然是要叼花而舞的。

记忆中的身姿与眼前人重叠，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要一跳舞，那人便仍是少年。

“娘娘，娘娘！”

然而就在这时，宫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