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疑问董冠礼并未直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原以为那疑惑的结果要石沉大海,却不想又在年关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时间好巧不巧,董冠礼解除禁足的时候巧是年底,故而也正巧赶上了宫宴。
那日锣鼓喧天的场景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华侬阁小宴上的鱼很好吃,以及漫天散落的烟火很好看。
然后我便不过是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便被告知年关已经过了。
“哇呜。”
我怔怔的窝在屋子里休息,一边休息一边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我原是想着到掖庭去找晴衣过年的,可谁知华侬阁闹到太晚,又加上年关宫中特别取了宵禁……
此时尚在年初,听绛容说,再过不了几日就是上元灯节。
“按照常例,咱宫在元宵节的时候要布灯猜灯谜,到时候猜的最多的人能拿五十两银子赏银呢!”
对于上元灯节,绛容是这样描述的。她同我讲说,每年的灯谜都属她猜的最多,故而这五十两银子自然也就是她拿的次数最多。
“哇呜。”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绛容,清澈的双目中写满了愚蠢。并非是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而是“灯谜”这种东西对于我一个小猫而言,实在是有些迷糊不清。
怎么猜?坐着猜?站着猜?是由人发题,还是让董娘娘挨个儿拿着灯去问?
我心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只可惜猫说不了人话,故此我便只好将这疑问压在心底,等到了上元灯节的时候再问出来。
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我看着里屋的陈设想道。
华侬阁已经寂静了好些时日,如今的我竟然也耐得下了性子来,愿意坐在房内躲一天冷风,或者是静静地趴在窗台上听几时雪。
不过巧是在我已能耐得住性子的时候,华侬阁却变得分外热闹了起来。
我探了头朝着屋外看去,想要看看今日的华侬阁到底是怎么了才会如此有烟火气。却可惜这是个偏房,故而看不到什么真切的玩意儿;虚影夹杂着门口的红幅在我眼前摇摇晃晃,被挡了视线的我心急如焚,着急的只想去看个清楚。
便只觉得心中好奇愈演愈烈,最终也没管绛容对我的絮絮叨叨,只纵身一跃下了桌子、又在安稳落地后踏上了地毯,顺着那绒绒的毯子走到了屋外去。
年关时的京城几乎日日下雪,故此这地上的雪也基本上没断过。厚厚的积雪没过了我的毛发,冰冷的触感激的我浑身一颤,不过比起我那高涨的好奇心,这点点冷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主屋里堆满了炉火。掉了毛的凤凰也终究是凤凰,虽说董娘娘如今被贬淑容,但念着昔日贤妃的风华,宫人还是不敢怠慢华侬阁的用度。
红彤彤的灯笼上落了雪,白的夹杂着红的,看起来好不喜庆。雕花的屋檐也被白雪覆盖,冬日无声到来,又悄悄的在各宫种了白玉,就仿佛是独属于元英之礼被送向了大地,落得一片天上人间。
“姐姐禁足的这几个月,我是真的好寂寞呢。这深宫中…怕是只有姐姐才会来看我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在宫中的人缘也不算差,怎的就成了只有我才会去看你了?”
“倒不是我要说…只是姐姐这被冤枉的三月实在难受,若是叫我抓住了真凶,可得好生让掖庭添油加醋一番才好!害的姐姐落了如此下场,那人可真是该死……”
未见人面声先来,屋内谈笑传入了我的耳中,我这才知今日的华侬阁是有客了。
木质的台阶被风吹得有些冰冷,即便是我踏在上面也不由得觉得浑身发凉。红毯子覆盖的地板就要比台阶好得多——那是有些暖融融的感觉在上面的。
大抵是因为华侬多日无客,如今来了个客人我却反倒不习惯了。那声音吵嚷的我耳根子烦躁,无论用爪子拍了多少下都不能顶用。我甫一道门口便朝着屋内看去,毕竟禁足的这几月宫中只有我和董娘娘几人,今日来了个和董娘娘十分熟络的客人…说我不好奇那都是假的。
“本宫一日尚在,便一日不会叫怀素委屈了去。”
我进去的时候,便正巧看到了董冠礼拉着一位陌生女子的手郑重宣誓。
董冠礼神情认真,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鲜少能看到她如此真心的模样——那眸中秋波流转,前倾的身子也让这人的行为看起来多了几分殷切。
“我不过是同姐姐闲聊两句,姐姐怎么就扯到委屈上去了呢……”
被董冠礼拉着手的女子面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拍了拍董冠礼的手,示意她说没事,随后又给那人添了一杯茶示意她安心。
站在门槛处的我此时才看清了那女子的面貌——倒是生的一副温婉模样,就可惜长得是个小家碧玉的脸。也难怪在深宫中不讨人欢喜,这模样虽说清秀娉婷,却也实在是难抵国色,相对比六宫粉黛而言,还是过于普通了些。
“本宫同你一起入宫,但皇帝有眼无珠不知抬你的位份…也罢,待我重回妃位便接着晋你的位份,容华的位子…还是多少有些寒酸的。”
董冠礼此时坐了端正,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的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宫门处眺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