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历49年与50年交界之初，自北伐捷报传来之后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天的王都罗德尔又开始动荡起来。

虽说市政厅公告、报纸等一系列明面消息渠道仍旧风平浪静，但在诸如酒馆、赌场、妓院与佣兵工会这样的灰色地带，越来越多令人不安的小道消息已经扩散开来。

下城区一处民巷癫火瘟疫复发，全巷二十余户人家无一幸免；风暴街数家医馆下水道里发现药物污染，甚至在周边目击到药物与神术试验造成的活尸；古龙骑士强抢民女不得，当街杀人；东南两境交界盖尔城附近形势紧张，古龙王朝北盖利德驻军似有南下宁姆格福之势；路西亚桑克斯殿下与巨人王卡列琉斯一见如故，准备合兵攻破罗格哈尔防线，侵略罗德尔......

不管其中绝大多数消息听起来多么离谱，但在这座八百万人口的大城本就风声鹤唳之际，只要其中一两项消息确切为人所“目击”，那么这一连串消息都会在罗德尔之民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万一是真的呢？

“有人在幕后针对你们——”古龙神殿深处一间秘密接待室中，拉卡德摘下兜帽，言简意赅道，“按神殿情报部门早些时候的效率，你们本该已经在审问幕后主使了，至少也该抓住了散布谣言者的手尾，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反应？”

“因为相关人员大部分已经撤走了。”弗尔桑克斯答道。

“如殿下所见，这座神殿里的神官与骑士基本就是我朝留在罗德尔最后的人手，风暴街店铺、工厂与医馆里活动的人员大都是神殿骑士乔装改扮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无力维持对全城的监控。”

拉卡德一怔，“连情报人员都全撤了？你们这是......准备全面退出亚坛？”

弗尔桑克斯微微颔首，道：“这是大势所趋，路西亚殿下割据盖利德之后，我们与黄金树的长远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北境之战只是加速这一进程罢了。我们推测拉达冈都等不到北伐全面胜利，就会在殿下回师之前提前对古龙神殿动手，先一步撤离非战斗人员也是出于安全目的的考量。”

“这......”拉卡德站起身来，有些无措地在屋里踱了两步，“按路西亚临行前的交待，罗德尔一应事务确是由弗尔祭司你负责，我只管在力所能及范围内配合你们，可你们这么做，撤离人员是安全了，却相当于掩住自己的耳目，把留守的这些人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啊。”

“我在罗德尔也有些人手，但终究布局时日尚短，比不了你们神殿经营十余年的情报网，更比不了密使和拉达冈的人——这种敏感时刻，一旦出了问题，等我给你们传消息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弗尔桑克斯听出了拉卡德言语间推心置腹的关切，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意，道：“谢过殿下挂怀，我还记得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到殿下时，殿下身上还满是王室子弟的骄矜之气，如今却也是真正主宰无数人命运的世之栋梁了。”

听着弗尔桑克斯长辈口吻的点评，拉卡德撇了撇嘴也没脾气。

往好里说路西亚是自己妹夫，大家平辈论交，两位古龙祭司也勉强算他下属，但换个更加真实的角度——弗尔桑克斯时年六百零七岁，都跟卡利亚立国的时间差不多长了，母亲和穆格拉姆骑士当年造访天空城时都是两个小屁孩，人家以长辈自居还真没问题。

正此时，弗尔桑克斯话锋一转，言语间终于显露出一抹隐藏许久的锋芒，“但殿下或许已经忘了曾经的我了，十四年前，我也曾在这里与黄金树加持下的葛德文王子一战，虽然没赢，但也没输。”

说到这个地步，剩下的话已经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