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现在就很安全吗”方如今冷笑一声,“只要我放出风声,说你已经供出了特高课在南京的据点,你觉得特高课会怎么对你”
山田面如死灰,颤抖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我明白了。但是小野很谨慎,要联系他需要特别的方式……”“这个你不用担心。”方如今拍了拍手,门外立即进来两个行动队员,“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行动都会有人保护。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山田颓然点头,眼中满是绝望。
方如今转身离开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修理厂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小野用没受伤的右手重重拍打着车门,发出“砰砰“的闷响。
“就这点刮痕,你要我三百块”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上次换零件才了八十!”
小野就是企图绑架张鹤年的司机,因为行动失败,他露了相貌,被勒令退出计划。
小野起初很沮丧,但转念一想,这未必就是坏事。
张鹤年不是普通人物,一旦被特务处的人发现他们在绑架,免不了一场恶战。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他受了伤,去医院包扎后,剩下的事情便是修车了。
出租车用的是假车牌,已经处理掉了。
但轿车受损,是做不了假的,必须尽快修理好。
这个修理厂的价格并不实惠,但修车的技术比较好。
小野也没有多少选择,只希望尽快把车修好,不要耽误他用车。
老板蹲在车旁,手指敲了敲变形的底盘:“先生您看,这里都撞弯了。三百块已经是看在您老主顾的份上……”
话音未落,小野突然暴起一脚踹在轮胎上,随即因牵动左臂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
老板装作没看见他吃痛的表情,继续用沾满油污的手比划着:“要不这样,您要是急着用车,我先把外壳给您修好,底盘……”
“不必了!”小野粗暴地打断,从内袋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两百,多一分都没有。”
他左臂的绷带已经有些松散,隐约可见
老板盯着他发抖的手,突然压低声音:“当时车速一定很快吧……”
小野眼神骤然锐利,右手不着痕迹地移向腰间,声音却异常平静:“老板,做生意要懂规矩。”
他慢慢展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我这人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阳光从铁皮屋顶的破洞斜射进来,照在小野半边脸上,另一侧却隐没在阴影中。
老板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干笑两声就要接过钞票:“两百就两百,您在这里喝茶,我这就给您开单子……”
小野忽然抽回了一张:“等修好了,再给另一半。”
老板暗骂他穿得体面,却是个小气鬼。
但这行中,也确实有先付定金的规矩,只能忍了。
小野皱着眉头坐在油腻腻的木凳上,手里端着个缺口的搪瓷缸。
他啜了一口茶水,突然“呸”地一声吐出一片茶叶沫子。
“这也能叫茶”他阴沉着脸,把茶缸重重搁在同样油腻的木桌上,“简直就是刷锅水!”
老板讪笑着走过来:“先生见谅,我们这粗人哪懂得什么好茶叶。这茶叶还是上个月……”
“好了!”小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左臂的绷带因为动作太大又渗出一丝血迹。
他强压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老板瞥了眼他渗血的绷带,欲言又止:“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您这伤要不要……”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野猛地站起身,“这样,明天中午我过来取车,不要耽误了时间。”
老板连忙道:“一定一定,这个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小野离开修理厂,叫了一辆黄包车,穿过两条街,下车推开了一个小酒馆油腻的木门,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的胃口全无。
他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酱汁沾到了绷带上也浑然不觉。
正当他准备结账离开时,隔壁桌突然传来骰子碰撞瓷碗的清脆声响。
“来来来,买定离手!”一个粗犷的嗓音吆喝着。
小野的脚步顿时钉在了原地。
他侧着身子,脖子不自觉地往前探,受伤的左臂都忘了疼。
透过人缝,他能看到桌上散落的钞票和骨牌,几个赌徒正红光满面地押注。
“这位先生要不要也来两把”一个胖子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殷勤地问道。
小野的右手已经摸到了装钱的口袋,却突然碰到腰间的硬物——那是他的配枪。
他猛地清醒过来,额头沁出冷汗。
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是赌钱的时候。
“不了。你们玩儿吧。”
他哑着嗓子回绝,却仍忍不住又瞥了眼赌桌。
“来,来,赶紧押注啊!”那胖子扭过头,继续招呼众人。
“开!开啊!”
那熟悉的吆喝声像钩子一样扯着他的心肝,让他忍不住又朝着那桌看去。
赌徒们兴奋的叫喊声不断钻进他的耳朵:“哈哈,通吃!”
“再来一局!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一个输急眼的赌徒拍案而起。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小野的神经。
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赌桌前,从钱袋里掏出一张钞票“啪”地拍在桌上:“我押大!”
赌徒们诧异地抬头,只见这个左臂缠着绷带的陌生人双眼通红,呼吸粗重得像头困兽。
庄家迟疑地看了看他渗血的绷带:“这位爷,您这伤……”
“少废话!”小野粗暴地打断,一把抢过骰盅,“我自己来!“
骰子在盅里哗啦作响,就像他紊乱的心跳。
这一刻,什么任务、什么特高课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赌桌上这一方天地。
他疯狂地摇晃着骰盅,绷带上的血迹渐渐晕开,在袖口染出一朵狰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