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内
密密麻麻的贼兵已经将楚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好似一条鬣狗,围绕着一块腐肉,正在盘算着如何将其一口吞下。
但奇怪的是,这些贼兵虽然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王府垂涎欲滴,却没有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不顾一切进攻楚王府。
反倒是每夜鼓噪喧哗,做出欲进攻的模样。等到王府内守军从睡梦中惊醒,匆匆忙忙穿上甲胄,跑上城墙之后,城外的贼兵反倒是偃旗息鼓,再也没什么动作。
一连几夜,每夜弄出四五次动静。弄得楚王府内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原本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也逐渐消耗一空。
看着王府内护卫疲惫不堪,哈欠连连的脸,就连对战事最不敏感的楚王也意识到,贼兵进攻愈发临近。
这两天,原本居住在王府客房的刘调羹,也婉言谢绝了王府的招待,执意从温暖舒适的客房中搬出来,跟安永淳等一众大头兵居住在一起。
每日里闻着安永淳等一众大头兵操练归来满身的汗臭味,以及喧哗吵闹的操练之声,反而让刘调羹生出一丝安全之感。
“大人。”操练归来,安永淳看到刘调羹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校场旁边,走了过去。
“安将军有何贵干?”刘调羹起身,含笑道。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似安永淳这个级别的军汉,哪怕能走到刘调羹周围十步之内,就已经算是刘调羹礼贤下士,不拘一格了。
现如今,安永淳径直走到刘调羹身前,同他攀谈起来,却没有人觉得有丝毫不对。
“不敢!”安永淳谦虚道,“大人,贼兵只围不攻,显然用的乃是疲兵之策。等王府护卫士气枯竭,力气耗尽之时,就是他们进攻之日。
以此来看,贼兵进攻也就在这一两日内了。”
刘调羹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但听到安永淳提起,却依旧难免心惊肉跳,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
只恨当初有眼无珠,错识了栾国章这奸佞小人,城破家亡,以至于沦落于斯。若是能回到当日,我非得一刀斩了栾国章那小人不可。”
刘调羹说得愤恨,安永淳听后却只想笑。
他在栾国章麾下待过一段时间,也旁敲侧击地了解了当初湖广总兵周瑞豹出城追击贼兵的一些细节。
说到底,若不是刘调羹从中作梗,周瑞豹又如何沦落于斯,武昌又何至于城破?归根结底,还是他刘调羹弄权谋私,陷害大将,以至于有今日之困。
为此,他刘调羹就算是九死,也洗脱不了身上的罪责,哪怕到了九泉地府,恐怕也要到那油锅中走上一遭。
安永淳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刘调羹演了一阵,没人接腔,自觉也没什么意思,收起了脸上的愤恨之色,道:“安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大人,贼兵攻城在即,但恐怕我们就算想保护大人周全,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段时间以来,安永淳一直困守在这座校场之中。等闲极无聊之时,便会观察路过校场的王府护卫。在这些护卫身上,他却总能看到一身威武坚实铁甲,让人一阵眼热。
想当初,安永淳被强征入伍之时的那个百户,便是由于身着铁甲,才能跟数十名贼兵战得有来有回,即便是最终战殁,也是对方人实在是太多的缘故。
有甲的优势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