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安永淳来自后世的眼光来看,安文光极有可能没什么大事,或者说身体上没什么大事,但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强的刺激,这个刺激很有可能来自前几天那些流匪攻庄的时候。
其实想想也知道,安永淳一介文弱书生,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估计连个鸡都没杀过,突然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砍掉了脑袋。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在地不说,喷涌的鲜血还喷了安文光一脸。作为一个正常人,心里很难不出现什么意外。
但是这事不能跟安母说,甚至提都不能提。这年头,心理疾病,往往都跟中邪,鬼怪,妖孽作祟等乱离怪神化为一谈。
若是安永淳冒冒失失乱说,传到外面,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弄不好什么妖魔附身,鬼神惊乱之类的谣言满天飞,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帮安文光掖了掖被角,安永淳又回到了安母身边。这个时候,反而是安母的身体状况更加令安永淳担心。
安永淳看着正怔怔盯着桌上茶壶的安母,轻声呼唤:“娘?娘?”
听到安永淳的呼唤,安母猛然间回过神来,看来看躺在床上的安文光,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事想单独跟淳儿说说。”
众人愕然,看了看沉默的安母,以及站在一旁的安永淳,终于反应过来,慢慢退了出去。
“淳儿。”安母将安永淳拉到身边,抚摸着安永淳的发髻,眼眶泛着微红,“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间,我的淳儿竟长得如此顶天立地了!”
闻听此言,安永淳心中一紧,安母为何突然这么说?莫非这段时日过于跳脱,引起了安母的注意?想到这,安永淳愈发小心,道:”娘怎么突然这么说?淳儿还是那个胡闹贪玩的淳儿。
安母没注意安永淳的异常,听到安永淳说着俏皮话,反而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哪有人能胡闹一辈子?
这些日子,特别是你父亲生病以来,你的一举一动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听旁人说说,也能知道个大概。我的淳儿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也是,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知道了。”
“娘什么事要让我知道?”
“你可还记得你有一个未婚妻?”
“娘所说的可是那个马氏?”
“正是。”安母点点头,神情罕见露出一抹厌恶,“这门婚事乃是你祖父生前所定。那时,安马两家乃是宁乡双壁,控制着宁乡的所有的产业。这些年,我安家已经大不如前,但那马家却是蒸蒸日上,生意兴隆。”
“这不正好么?”安永淳有些不解,“我安家与这马家结为姻亲,必能扭转颓势,兴旺发达。”
“兴旺发达?”安母不屑,“那还得有命享用才是。”
“母亲何出此言?”
“那马凝萱刚出生便克死了其母高氏,三岁之时,其兄病重,不久便撒手人寰,十岁之时,其父马家奇在外行商,碰到了流匪,死里逃生,但同去的兄弟,全都被杀。
而那马家奇即便回到家中,不久也伤势复发,病死家中。甚至,就连马氏女身旁的婢女,也逃脱不了天命,被一颗落石砸死。
以致到了今日,诺达一个马家,只剩下其祖马思理跟马凝萱祖孙相依为命。说她是天煞孤星都不为过。”
这...饶是安永淳从不信鬼神之说,但听到如此邪门的架势却依旧有些汗毛倒立。紧了紧衣衫,安永淳犹豫道:“娘,您的意思是...?但,不管怎么说父亲的病情应该与那马氏女没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