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响起一声叹息。
60岁,在当今这个乱世,能安然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唯一的儿子14年前死在了南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让他一夜白头。
直至今日,儿子的尸体都没见到。
唐度生的手上已经长了斑点,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低声轻语,“予儿,爹今日生辰,晚上来爹的梦里见见爹吧?”
唐予州,正是他的儿子。
当年殿试中了状元,原本前途无量,却在回冀州城探望他之后,南下的路上和妻子一同消失在了洪流中。
那一场意外,是唐度生一辈子都走不出的梦魇。
眼泪顺着他皱纹纵横的眼角滑落,谁也不知道受人爱戴的王朝大儒,在屋内独自怀念他已故的孩子。
唐玄知是他唯一的寄托,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唐度生起身把窗户打开,闻到院中的花香味,才让他脑中清醒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此时孤独极了。
想有人陪陪他,却无人相伴。
师哥也没有来,这寿辰过得当真是无趣极了。
正想着,有家仆在外喊道:“老爷,有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唐度生有些疲惫,“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
家仆又道:“那人说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唐度生揉揉眉心,“送进来吧。”
家仆推开门,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他没有多想,把盒子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酒樽,青瓷上绘着兰花。
唐度生将酒樽拿起来细细打量,注意到底部的一行小字时,顿时喜上眉梢。
尚未走远的家仆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大笑的声音,不禁有些好奇那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能让老爷笑成这样。
所有宾客都以为唐度生喝醉了在屋内休息,殊不知他悄悄从后门溜出了唐府。
今晚月明星朗,尚未到宵禁的时间,街上还有很多人。
有百姓看到唐度生,知晓今日是他的生辰,不能到府上拜贺,但以他德高望重的名声,都纷纷道贺一声。
唐度生一路上都笑着附和,脚下步子速度不减。
他拐过一条街,停在了一个卤煮摊前。
夏神医一人坐在角落里,单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只筷子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字。
唐度生克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走上前去,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师哥!”
夏神医转过头,却没见到人,再回头时,唐度生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幼不幼稚?”夏神医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要等你等到明日呢。”
唐度生抱拳道:“让师哥久等了。”
二人都已是花甲之年,相见时却如年少那般。
“在府上吃饱了吗?”夏神医问,“能吃的话陪我吃点儿”
“陪,定当陪师哥。”唐度生笑道,“老样子?”
夏神医也有了笑意,“你还记得?”
“记得。”唐度生拿了一双筷子互相摩擦,“当年我孤身初来冀州城过的第一个生辰,师哥便带我吃了一顿卤煮,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夏神医闻言,不禁唏嘘道:“想不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是啊。”唐度生把筷子递给他,“师哥,咱们都是老人家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再次相伴月下,却皆已霜染青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