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们都非常的识时务,正经八百地退了出去。
宁回舟在父子俩之间扫了扫,也起身要往外走。
高实甫眉头一皱,叫住他道:“老亲家,您这是着什么急啊?这教育孩子呢,你这个岳父怎么好走?”
高实甫自然不是单纯因此,他只是看穿了宁回舟心里的打算,肯定是想着趁自己在这里然后赶紧跑回去找孙子孙女,对他们“妖言蛊惑”!
既然看出来了,自然就不能让他如愿。
宁回舟微微回身,语气淡淡地回应道:“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要教育便教育,硬拖上我做什么?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你都土赶脖子的人了,怎么还抓那么严啊?”
“这可是你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可以不管他,那以后的家业还不是小海和小晚受着?到时候就因为他这个做阿爸的没有经营好,让儿孙受苦,你还不管?”
高实甫字字诛心,一下子就把宁回舟精神提起来了。
生完孩子了这小子自己是可以不管,但是那孙子、孙女未来的福泽可都在这个小子的身上啊,这可就不能不重视了!
宁回舟立马回过全身,对着高剑屏严厉道:“剑屏,你父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拟该听他好好教育,你说吧,我给你镇着!”
高剑屏面对两个老头子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合着没有孩子自己就没必要管,为了孙子孙女我才有了被教授的意义。
高剑屏知道父亲又想说什么,他不想和父亲争辩,只想快点脱身,于是道:“孩儿还有公务紧急,二老就先再次用茶歇息,择时自会,晚间回去吃饭,先告退了。”
说着,高剑屏躬身施礼,几步就已经朝着门那边走去。
高实甫一拍桌子,把高剑屏叫住:“站着!谁让你走了,没听为夫刚才说什么?父当教时子当静听,圣贤之言你是读进了狗肚子里面!”
高剑屏无奈回首,道:“父亲,那些话你就不要再说了,既然政见不合,你我父子就不应该强争,何苦来哉?”
“你问我何苦?儿子,你这是做着怎样的大业?大向方错,而败局已定矣!我为父亲者,怎能够看着你直向火坑前行,怎能看你断送祖业!”高实甫声声疾厉地说道。
宁回舟的脸色到这里也肃穆起来,对着高剑屏说:“剑屏,你父亲说的对,一步走错,步步走错,我们都知道你这孩子心好,但是这世道是不能心太好的,这些你早年不都知道吗?为什么一到了整个家国、整个普天之下你就这么不清醒呢?”
对于高剑屏的过度理想宁回舟其实也早有异心,只是不愿与高剑屏去争,也曾想过自己或许不对,又或者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但是他最终持和高实甫一样的意见。
开明君主、贤臣治世、天下为公这已经是他和高实甫能够达到的极限了,至于高剑屏所说天下人人自主、人人共主的那种样子,他真是不敢想象,完全不敢,实在太过恐怖!
法条规矩、人定之物而已,人言是非而定之。
人间若无尊卑秩序、伦常纲理,人人将难以为和,必相争而为恶,既然人人都是主人,为何我的东西还要给你?为何我的权利还要和你平分?
这还叫平等吗?这不是乱来吗?哪里有这样的主人?主人主人,做得主的才叫主人,大家都做得主那岂不是等于没人可以做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