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他就每每都将自己从立下杀心的边缘拉了回来。

究其根本，他后来所产生的恶都来源于那份对初恋之人的爱。

而后来一切的疯狂，却产生于贪欲。

拿力巴渴望改变命运，改变失败的命运，为此他不认为其他任何东西会重要，所以他杀了很多人，也很多次差点“杀死”自己。

对小国王下不了杀手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小国王是一个独特的不一样的人。

他格外的不让人讨厌。

原本在见到这个孩子之前，他都因为这个孩子是王子和她生下来的所以对他一直很厌恶，但是见到他以后他就发现，无论他多么去强调这个孩子的身份以及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厌恶，他的厌恶之情都不可避免地快速消散。

小国王尚敏成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那张像极了母亲的脸，勾地拿力巴不住地看。

尚敏成的眼，放出的是一种温柔的、温和的眼神，像云一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好。

尚敏成很安静，比树、比草还要安静，像一个悟道士，坐在那里时就在思考各种事情，各种道理。

拿力巴那颗在见到尚敏成之前还躁动不已的心也因此而平静下来，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思考了。

拿力巴和尚敏成交谈，问他只不知道自己是谁。

尚敏成回答说知道，是军大统拿力巴。

拿力巴又问他其他的呢？

尚敏成反问他你不知道吗？难道我比你更了解你？

拿力巴就没有再问下去，本来想问他关于母亲的事情，又想起来当时尚敏成才两岁，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于是两个人又静了一阵，拿力巴是无语，而尚敏成好似有进入了一种“思考”的形式。

拿力巴因而问他：“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

尚敏成很平静普通地回答他：“我在想人之所来，往之何去，归置何处，而又何来也哉。”

拿力巴看了尚敏成一阵子，不好开口，他倒也读过一阵书，但是实在不喜，就弃了；后来要么是练武打架，要么就是饮酒纵欲，他就没什么内涵。

所以如今尚敏成这些话他是真的没有听懂，是单单纯纯的不理解他说了什么东西，而不是不解其意。

尚敏成好像看出来了，于是很贴心地转为通俗说道：“我在想的东西是，人来到这天地间，要往哪里去？归宿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拿力巴听完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尚敏成要想这些东西呢？他一个国王去想那些酸酸读书人想的乱七八糟的破事干什么呢？

这些问题每一个听起来都那么无趣、无意义，而尚敏成则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想，只要一得空隙就是如此，十分自然，衔接无缝。

“你是国王，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国，想想你的臣子，想想你的道。

尚敏成几乎是立马就回答了，但用的依然还是很平静的语气：“我管不了他们，他们不归我管。”

拿力巴为之一愣，他接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归你管？”

尚敏成这时脸上有了些许疑惑的涟漪，他反问道：“怎么知道？一看就知道了，难道你一眼看不出来吗？”

拿力巴被这一问呛住了，因为尚敏成的脸上全都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那种样子。

“你喜欢当国王吗？”拿力巴换了个问题问道。

“不知道。”尚敏成淡淡地回答。

“什么叫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