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第二阵打晕不至死，但台上一千奋力搏击的斗徒，加上台下一千助威喝彩的淘汰者，已经让整个月华宫沸腾起来。

天上不断有兽灵掉落，台上不断有凡人出局，野猎之阵逐渐接近尾声，斗灵场上空盘旋着最后五十几只愈加顽强的兽灵，色池中也仅剩下三十五人。

染霁云虽然笨手笨脚，打怪不如旁人，但架不住带的钱多，剩的灵币也多，竟然磕磕碰碰一路坚持下来。

昔年在台下看得着急，想助威却不敢喊不敢动，这便想把一身蛮力全用在昔川的胳膊上，然而却伸手空攥了一片衣袖。

——大哥！你的胳膊怎么没了？

昔年的惊诧远胜于初见斗场时的样子。

一经提醒，昔川这才想起来断臂之事，呃，该怎么解释呢？

“在梦里，凡是现实中受过伤的地方，都会，看不见。”昔川君半句一顿，边想边说，终于找出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哪知此话一出竟然触到了昔年的伤心处。

——大哥，是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时，你为了接住我左臂才受的伤。没想到，做个梦都逃不掉心里的愧疚。

三王子童年牢记于心的第二件事便是大哥为他受伤，而第一件则是母后对自己的严苛监管。

往事重提，昔年心中一酸，竟然小声啜泣起来。

昔川君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怕是会生起更多麻烦，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继续编吧。

“大哥的旧伤早就好了，你不必在梦里难过。来，你看，那只会飞的蛇在空中站起来了。”昔川君未来绝对是个既当爹又当娘的好苗子，不但能挺身护崽子，还能耐心哄孩子，“你看它手舞足蹈的样子，居然还用两只翅膀抱住了那个人的锤头，好不好玩儿？”

——好玩儿！

昔年这转悲为喜的速度也着实快，此般性情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那蛇不是该用长长的身子缠住大锤吗？怎会做出人的动作？

像我和染昔年这种天真的孩童吧，总能道出一些大人无法参悟的玄机。观战这么长时间，连冥君都未有觉察的细处，却被三王子无意间说破。

再回想时，由于现场混乱，五种兽灵一直处于战斗状态，身法又快，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随着斗灵场上人数和兽灵的减少，这才容易看清楚每只兽灵的动作。

它们在受到重击时，本能施展的都不是身为禽兽时的躲闪技能，反倒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抗，甚至从许多兽灵身上还能看出一些武术招法。

——大哥！你快看那只猴子！他闪避之时居然用了传统枪法里的一招，梨花摆头！

兽灵原本模糊的动作也就只有染昔年这种武痴能够看得出来。

不过，这倒是让昔川君生起了查疑之心。此前只顾着搜寻浮沤，却忽略了其它可能。

昔川立刻运法转动心轮，将张司军记忆里关于斗灵大会的一切再仔细查看一番。终于，从三年前的一场竞赌中发现了端倪。

昔川来到冥君身侧，悄声问道，“织魂术可以改变灵身，是否会同时改变本性？”

冥君略有不解，转头看向昔川。

“我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织魂异身，他之后的行为举动会完全变成禽兽，还是仍会保留人的特性，比如人习惯了用手抓取，但兽类更多用嘴撕咬，这样的本能习性是否会随着灵身改变？”怕冥君听不明白，他进行了详细阐述。

“不会。织魂术只能异形，不能变性，除非此人心轮也被换成了禽兽。”

“或者禽兽心轮被换成了人的？”冥君立刻领悟，但也随之心弦一紧，他定是怀疑我被摘了心轮安置在这些兽灵身上。

旋即，冥君一跃腾起落在斗灵场中，来到一个晕倒在台上的飞兔面前，悄然施法查看此兽灵身。

昔川要看着三弟，便站在台下等候。冥君搜查了三五兽灵之后，闪身回来。

“如何？可有异处？”昔川急急问道。

“好在并非换心，但却需要我们再查一遍。”

原来，这往年的斗灵大会，亦有不同种类的兽灵入阵，经过后面三阵，所有兽灵都会被获胜者杀死，昔川君以为这就是斗灵大会的竞赌规则。

但是，重新翻审记忆后，他却从三年前的灵局中发现了一个相反的结果，那便是最终胜者并非香主，而是蜕掉兽灵之身的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