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梅花精便吃吃笑了几声,却是笑出泪来。
“后来,我才知道,我也是伯夷、叔齐,为了心中所向,自绝生路。”
温情没有说话,自顾看着山下的风景。
是啊,人人都笑他们蠢笨,不过是吃几口周的粮食而已,只要吃了,就能活下去。
温情知道,梅花精不是笑他们蠢笨,是笑她自己,笑她自己,情字当头,死生置之度外,焉知世事变迁,岂是她一个人就能坚持下去的。
“你从天界而来,一定知道他的,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吧。”
必定是,亲手斩断了情思,重新当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司法仙君。
温情抬头看她,看见了她眼中的挣扎,看见了她手中动作的紧张。
“临渊仙君,天界司法仙君临渊,他过得好吗?”
梅花精借着酒意,将这个缠着她千百年的名字说出了口。
许久得不到回答,梅花精以为她不想说,便索性躺下了,“你放心,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妖精,别说九重天界,便是出这个园子都难,我不过……是想问问他好不好,到底是我拼了一身修为换回来的,问问也是应该的。”
温情听着她装作淡然的语气,仿佛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临渊仙君,是天界第二十九位司法仙君,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梅花精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了很多答案,说他如何的铁面无私,说他如今修为如何的让人望而却步,说他现在又做了什么事。
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答案。
愣了许久,梅花精才坐起身子,扯了几分笑意,“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们天界规矩……”
温情看着她,“临渊仙君在十万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现在,已经是第三十位司法仙君了。”
梅花精脑中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如今身处梦中,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样可笑的话。
温情看向她手中的酒坛,“临渊仙君十万年前,轮回渡劫,本也该是成功的,可到了最后一步,飞升之时,修为大退,勉力回到了天界,不过几天,就魂飞魄散了,听说,他耗尽了一身的修为,闯入了凡界,找一个花精神魂,最终陨落了。”
梅花精手中的酒坛再也拿不住,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地上,酒水瓷片砸了个稀烂。
“你骗我,一定是他要你来骗我的,是不是?他就是不想我缠着他。”
他说过那些剜心一般的话,他的神情,即便是几万年,都叫她历历在目,一字一句,半分都不敢忘怀。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陨落。
“他明明已经渡劫成功,是我拼着一身修为助他,他怎么能这样骗我!”
她应该恨他的,应该耿耿于怀的,可是她做不到。
所以每日都告诉自己,他是何等的薄情寡义,何等的不留情面,才叫她熬过这几万年的时光。
“正是因为您的成功,所以我才能下来。”
即便司命仙君多么没有把握,她也愿意为这样的希望而高兴。
“临渊仙君当初下凡寻找的,应该是姐姐的神魂吧。”
凡间数十载,叫他心中滋生了情,所以到了最后一刻,本应该将凡世之事锁入困情塔中的临渊仙君,却没有渡劫成功,反而私自下凡,用自己的神魂作为代价,找到她的一缕魂魄。
梅花精看向这个将她困住上万年的园子,好似一切都想通了一般,低头笑了笑,眼泪却是一滴一滴的落下。
“原来他没有忘记我,他从未负我。”
她只以为自己侥幸,在这凡界中留下了一缕神魂,以为是天道见她可怜,留了她一条命,匍匐在人世间。
原来,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将她的神魂抢了回来。
却只能将她安排在这里。
原来她每日酒醉后所梦见的,并不是假象,他真的将所有过往,都留在了这里,留在这里陪着她。
“我实在是爱喝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情知道,这是梅花精与她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那时梅花精已经很醉了。
抱着酒坛在林中起舞,目之所及,全是温柔。
“因为我喝醉了,才能看见他。”
看见那些朝夕相处的过往。
她在天界被一只调皮的金乌啄到了他的书案上,她记得,他当时正在看书,瞥见她,随手将金乌赶走了,将她插在了一只花瓶中,却发现这是她的元神所在,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处理,到底是把她放在一个玉匣中。
看见他总是皱着眉头执行公务,看见他将那些犯了戒律的神仙关起来,看见他每每回来,身上总是带着寒气,所以每次见他,她就会瑟瑟发抖,玉匣被她带得四处钻,却被他一手抓了回来,给了她充裕的修为助她化形。
梅花精本以为自己会忘记的,可是再讲起来的时候,却都记得,他喝的茶,舞的剑,看的书,连带着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指导自己修行的样子,她都记得。
温情没有说话,看着她凌乱的脚步和一边笑一边落泪的脸。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