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翔没想到这事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请潘七爷出山的人肯定是凯申先生和张少帅其中之一。住过潘七爷国民饭店的名人无数,这些人住进国民饭店不是有事就是躲事,所以他们多多少少都受过潘七爷的帮助,可以说整个津城里潘七爷是面子最大的一个。
至于他提到的姜行生虽然跟李天翔平辈,也是国府元老,算是青帮通字辈的人物字号,请他来一起出面,就是想用身份压死李天翔,一次性解决这件事。李天翔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挺顺利的,既然郑士松想说和,那是再好不过了,只要确定这些事全是他做的,今天双方见面就能把事情顺利解决。
就怕这事与他无关,是土肥圆的计划,那可就狠棘手了,不过仔细想想,李天翔觉得土肥圆出手的可能性不大,要是土肥圆策划了这些事,南京方面何必请出人来给他们说和呢?
潘七爷见李天翔不说话,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在李天翔耳边唠叨:“李少爷,潘某一介老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跟你一样住日租界,我也不希望今天听外头开枪,明天听外头爆炸。手榴弹这东西可不长眼,哪天飞到我屋里,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了啊,轰隆一下子,我直接就成灰了,家里买的寿衣和寿材都得糟践,装骨灰盒里用不上那些啊,你说是不是?”
“潘七爷,我是晚辈,这些日子打扰您就是我不对,没别的可说,今天我跟你去找郑士松,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就是把我活埋了我都没有二话!”
潘七爷啧啧一声:“你这是怎么话说的,我大老远的喊你出来是为了活埋你?你也太看不起我这糟老头子了,我姓潘的活了五十有六,还真就没干过这种缺德事,你可以放心,我看得出好坏人,也明白是非黑白,既然我敢请你来,自然不会干出来对不起朋友的事。”
“七爷您说话我自然是放心,只是不知道除了您和姜爷,姓郑的还请出来什么人?七爷您能不能和我交个底呢?”
“怕我说话不管事?”潘七爷一句话说到了李天翔的心里,如果真是南京的凯申先生约出来潘七爷,那他潘七爷和姜行生两位的话未必就有多大作用,虽然潘七爷有身份有地位,可如今这年月有枪的就是祖宗,真要是有一个军长、师长的一起跟着“了事”,潘七爷面子再大恐怕也大不过迫击炮去。
李天翔不好明说,只能婉言解释:“七爷说话自然是管用的,可据我所知,郑士松是从南边来的,您老人家向来是帮里不帮亲,郑士松做事不妥,您要是一气之下数落他一顿,我怕给您落下一个强龙难压地头蛇的名声,就像您仗着本乡本土欺负他们外地人似的。”
潘七爷笑道:“你这小子少跟我说这些绕弯画圈的片汤话,七爷我祖籍苏州,说起来我也是南方人。当年闹革命的时候,我也去过日本,昔年曾与‘鉴湖女侠’平辈论交,郑士松那时候还撒尿和泥呢!我骂他郑士松还用仗势欺人?我看看谁敢这么说?再者说来,今天还有我一个南方的老友在场,他们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沈先生三分面子!”
“和您齐名的‘南沈北潘’,那位沈刚夫沈先生?”
“在上海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这么大胆子,敢称自己一声沈先生?”
李天翔惊愕道:“他也来了?”
“也是巧了,沈先生不过适逢其会罢了,上海的三位大亨经常来津沽市游玩,今年沈先生想看看北方的庙会,便来到北平过年,初二来津城看我,顺便看了一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