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白老板被迫抱着牧恩的被子,反复吸气后狠狠咬牙:“我理解你护犊子的心情。”
“但是,这小犊子现在被撵出了书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白老板知道牧恩聪明,但在被老夫子再三训斥之前,他没意识到牧恩已经聪慧到了惊人的程度。
老夫子不是人人都训的,也不是谁家的阿猫阿狗来了都能得几句教导。
牧恩稀里糊涂地出来了,再想进去可就难了!
牧恩乐得自由不插话。
谢锦珠后脑勺抵着车壁,垂下眼说:“我另有打算。”
这所书院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书院,本该也是莘莘学子心之所向的乐园。
但金银蒙蔽人心,权势动摇本意。
本该充满书香气的地方,早已变得不堪入目。
牧恩的性子本来就多几分偏激邪戾,在这样的大污水缸里,他非但不会遗世独立,他甚至还可能越长越歪!
白老板心累不已:“可是我还是有个地方不明白。”
“你小子到底为什么逃?”
谢锦珠和白老板同时看过去,正在低头吃点心的牧恩脸色瞬僵。
谢锦珠微微眯眼:“对啊,我也想不明白。”
“牧恩,你每天晚上跑出来,去哪儿了?”
牧恩的生活轨迹其实很单调。
通常情况下,谢锦珠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不在谢锦珠身边的时候,往往就是方圆斋,三洋村来回倒。
他最近都是在朝哪儿跑?
牧恩低着头声若蚊蝇:“没去哪儿啊,我就是不想在里头待。”
谢锦珠要笑不笑:“你晚上出来,住哪儿?”
“不住。”
牧恩眼神坚定:“我就在街上晃!”
谢锦珠:“……”
白老板不可思议道:“宵禁不禁你是吗?你晃什么晃?”
“我就往没人的地方晃啊!”
牧恩逐渐理直气壮:“我之前在外头鬼混的时候多了,总能找到几个没人的地方的。”
“这很奇怪吗?”
白老板暴起青筋的手死死地攥住了牧恩的被子,疑似在幻想中掐住了牧恩的脖子。
谢锦珠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在牧恩的呼吸无端变急的时候说:“以后就不能晃了。”
“跟我回家老实待着,再乱往外跑……”
牧恩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那会怎样?”
谢锦珠幽幽一笑:“你猜?”
牧恩听到谢锦珠手指骨节嘎嘣作响的威胁,立马擦干净嘴角的点心碎屑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不跑!”
“我坚决不跑!”
谢锦珠瞥他一眼没应声,和白老板在方圆斋门前道别,又借了白老板的马车紧急回村。
历经了前段时间的准备,挖采舂石的步骤接连完成,今日需要推进到下一步:制浆。
牧恩把马车停好,谢锦珠示意他暂时不用管车上的行李,带着他往西山走的同时解释说:“制浆,就是把先前舂碎的碎石用水反复淘洗。”
浸水淘洗充分后的碎石,会自然沉淀出更细小的碎石,继续上一步的舂石进一步粉碎。
重复舂碎浸泡淘洗的过程,最后就会淘洗出一层相对细腻的泥浆。
谢锦珠跟正在抡大锤和担水的人打过招呼,找到一个长方形的木制模具,敲了敲说:“那边淘洗出来的泥浆,用这个来装。”
“用细墨线去掉多余的泥,合上相应的木盖子,用重物压顶定型。”
“待到水汽压得差不多,五日后拆卸取出,就可以得到一块方形的泥砖。”
牧恩好奇探头:“这个泥砖干什么使的?”
“用来盖房子吗?”